,你說說心裡話,怪不怪你父親?”
天光太明,張英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張嬸子臉上透漏出愧疚的神色,看著二嬸家一排三間的青瓦房,想想自己的家,這一刻,張英心裡有點酸酸的又夾雜著一點甜。也許當年父親的犧牲是值得的吧,雖然他們這一家因為父親的決定成了軍戶,但好歹二叔和三叔家都活了下來。他想他忽然可以理解父親了。
“我有什麼怪不怪的,那是我爹,而且人命關天,我爹是老大,長兄如父,就該撐起整個家。”
張英的回答大氣,張嬸子卻還是沒有忍住溼了眼眶,她知道當年是她們兩家對不起大哥,都分家了,還連累大哥,那時候她實在沒辦法,為了孩子她已經對不起大哥家一回了,這回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張英拿自己的賣命錢去填老三家的那個無底洞。
張嬸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接著說:“張英啊,你放心,只要嬸子這一支還在,就生生世世記你們的情。但是老三那一支,你就當你家的糧食是餵了豬。”
“二嬸!”張英沒想到張嬸子居然說出這麼過分的話,那是他的三叔,張嬸子的小叔子啊!
“你坐下,坐下聽我說。”張嬸子也不管張英的態度,接著說:“你三叔是老實人,但他自從娶了你三嬸,那個家就是你三嬸做主了。你三叔疼妻子,我沒說不好,但是事事聽妻子的,而這個妻子還好吃懶做,把我們家的救濟理所當然的當做家中最大的收入。你說,我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們一家。這不是幾年的糧食,是從他張賀成親後一直到現在,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你說,不給吧,你三叔就得餓死,那是你二叔的親兄弟,誰能這麼對待。給吧,就得年年給,月月給,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三叔怎麼變成了這樣!”張英家因為其父參軍的原因,從小是在北地邊郡長大的,他從小聽著父親對家鄉的思念,對兩個弟弟的掛念中長大。
在父親的口中,二叔聽話乖巧,三叔老實忠厚,都是地地道道農戶出身。其實,三叔也不是變了,只是長年累月有個自家人在耳邊說,慢慢的思想也被同化了。
“那巧兒的事?”二嬸為什麼不讓他管呢,那是他侄女,他又不是出不起賣巧兒的錢。
看著張英和大哥當年如出一轍的神情,張嬸子怎麼可能讓老三一家繼續用犧牲大房來供養他們。
“張英,你這次出了巧兒的錢,下次他們家沒有錢了第一時間就是賣巧兒,他們已經打了這個主意,如果你繼續出錢,那他們就可以賣第三次,反正是無本的買賣,做起來方便極了。但是,你第一次出了這份錢,大家都會說你有擔當,但如果你第二次不出的話,大家都會說你小氣,為了侄女這點錢都不出,他們不會認為這筆錢本就不是你該出的,只會認為你既然救了巧兒一次,就應該救巧兒無數次,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
張英今天是真的長見識了,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些家長裡短的事情裡有這麼多學問,一不留神,就惡了鄉鄰。
“二嬸,多謝你。”張英是個粗漢子,如果沒有張嬸子的提醒,以他嫉惡如仇的性子,怕早就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張英的聰明是用在戰場上的,他以前以為戰場上那種把性命託付在刀刃上是極其危險的,沒想到,這人與人相處卻是看不見的刀鋒,一不留神就萬劫不復了。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張英啊,你可千萬別去你三叔家,反正都已經分家了,鄉里人說兩句閒話,你就讓她們說去,當年你父親為了我們兩家都成軍戶了,該盡的力都盡了。”
二嬸把話都說到這裡了,要是張英還管巧兒的事,那就太傷二嬸的心了,畢竟是說自己丈夫弟弟的不是,如果張英不領情,倒是她裡外不是人了。
張英也不是那不知好歹認死理的人。他謝過張嬸子,轉身回了家。
最後到底還是如了張冬杏的意,張巧兒被賣了。這件事在張家村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畢竟沒遭災就賣女兒,這在張家村可是頭一遭。
村中有愛學舌的人,還笑著這張家老三又是一個張尋,可惜張巧兒沒有桃花梨花的美貌,恐怕以後的日子還不如張家那兩姐妹。
但賣不賣孩子,孩子的父母說了算,頂多村裡人在張賀夫婦後面嚼嚼舌根,也沒別的了。
倒是喬母因為村裡人提起了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悶悶不樂了好久。
有了巧兒的賣身錢,張賀家又吃了好久的飽飯,想必對於那些零零碎碎的數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喬靈這幾天覺都沒有睡好,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