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喬靈好像做夢了,她順著濃濃的白霧往前面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遇見了一個蹲在地上哭的少女。
“你是誰?”喬靈確定自己不是夢遊,而是做夢了。
被喬靈一聲喝嚇到的少女猛的停下了哭聲。
“我是誰,我是景雲,我是孃的好女兒,我不恨娘,娘都是為了我,我不恨娘,我恨我自己……”
少女越哭越傷心,最後直接嚎啕大哭起來,讓喬靈頭疼不已。
“我說你別哭了,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喬靈捂著自己一跳一跳的眉角,終於忍不住勸道。
喬靈是個淡漠的人,說白了,有幾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神仙姐姐,你說,一個人為了生存,是不是可以拋棄一切,名聲,尊嚴,還有很多很多?”
其實少女看起來大約十二三歲,說起來比喬靈還大一點,但喬靈氣勢不凡,為人有穩重老成,被叫一句姐姐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情況,但我送你一句話,算是共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文天祥慷慨赴死,為的不就是這句話麼。人總要有所執著,才配的上一個人字。
喬靈剛說完,就後悔了,小姑娘可不是益州官吏,她還小,何須如此嚴苛。
沒想到小姑娘居然聽懂了,還頗有感悟,“無愧?何其艱難,捨生取義,難耶,不難耶?”景雲品著喬靈的話,心中更是悲苦。
“你也不用這麼悲觀吧,你看,我們兩個人能在夢中相遇,也是一場緣分,不如你告訴我你的為難,也許我可以幫你呢?”
這也是喬靈謙虛了,以她現在的身份,還有什麼困難在她眼中是困難呢?
“真的嗎?神仙姐姐,我娘,我……”少女景雲急切的想把她的處境告訴喬靈,卻因為她面對的情況太複雜了,一時不知如何形容。
景雲對上喬靈溫和的眼神,突然心中的忐忑都不見了。
“神仙姐姐,我娘是我爹的繼妻,我爹的元妻給他留下一兒一女一對龍鳳胎,我娘是他們的親姨母。
可惜,我娘是庶女,元妻是嫡女。當年我孃的嫡姐生下兩個孩兒後,便身體變的越來越虛弱,兩年後還是去了。
族中商量著把我母親嫁給了父親,原本母親是不會有我的,只有這樣,母親才能安心教養嫡子嫡女。但沒想到一次意外,有了我。
從此以後,父親就變了,他覺得是母親處心積慮,那對龍鳳胎也覺得是母親心大了。我從出生起,就在這個家,毫無存在感,活的比那些庶女還可悲。”
“母親總讓我忍,我一直忍到今天,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也是血肉做的,我也會痛,也會哭,為什麼我要經歷這些。
當然,最可憐的是我的母親,她從閨中就喜歡上了父親,當年嫡女挑選滕妾時,沒有選上她,她還哭了一場。最後,她終於坐上了父親妻子的位置,卻從沒有進入過父親的心。
那個女人,是父親的白月光啊,活人怎麼比的過死人!”
喬靈有些沉默,怪不得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景雲的父親渣嗎?渣。
但吳國的男人大多如此,只能說這就是世道。
嫡姐去世,讓庶妹佔了妻位,錯了嗎?
為了讓丈夫對自己留下的一對幼子好一些,成了夫君心中的白月光,不過是無奈之舉。
她讓家族同意妹妹嫁過來,也許她只是成全了妹妹的一片痴心,這只是一場利益交換。
景雲的娘錯了嗎?
她只是愛上了姐姐的夫君,在庶姐妹為滕妾的大局下,好像也沒有問題。
那錯的是誰?
景雲嗎?
“神仙姐姐,我決定了,我要入宮,如果我佔著大義,哪還需要取捨,仁義,我都要!”
喬靈總覺得景雲少女口中的仁義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樣,但看著萎靡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喬靈卻不忍潑涼水了。就算喬靈想幫她擺脫這樣尷尬的處境,但小姑娘不說她是哪裡人,喬靈也不好插手。
現在的喬靈卻忽略了小姑娘口中的入宮二字。
“你能想開就很好了,只要有決心,這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謝謝神仙姐姐聽我訴苦,既然神仙姐姐願意聽我的心事,我也願意聽神仙姐姐的心事,神仙姐姐,你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