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古意盎然,桌案頭呈有筆墨紙硯,十錦格子上放有一雙玉瓶,幾個古董瓷器和象牙雕件,還有張舊式金絲楠木床專為夜宿而準備。如果不是床上隨意擱著的膝上型電腦,丁默遠都快懷疑自己已經穿越了。
“這麼寒酸簡樸的書房讓丁董事長見笑了,不過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餘宏哈哈一笑,在人類所有的修辭語法中,他最善於運用的就是反語。
“哪裡,哪裡,這更加說明餘先生的品味高雅,絕非俗流。”
“董事長謬讚了。”
“哈哈,餘先生可是駿山的老人了,一直深得沐山董事長器重,不必過於自謙。”丁默遠話鋒一轉,扯到了正題上。
餘宏不是傻子,他像賣弄長生不老術的茅山道士般長吁短嘆道:“唉,老了老了,哪裡比得了丁副董年輕有為,駿山的將來定是光明遠大,前程似錦;我嘛,既老服老,乾脆趁這個機會頤養天年倒也不錯。”
“據說——我太太之前找過您的兩任太太?”丁默遠懶得再兜圈子,索性直截了當。
餘宏含糊道:“您別見怪,女人嘛,看事對人的方法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再說,都是些陳年舊事啦,如今斯人已去,好壞與否,皆已成空,不提也罷。”
“話雖如此,不過,有一件事您可能尚且不知情。”
“哦,什麼事?”
“我太太也找過張黎。”
餘宏總是在必要時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在關鍵時兇狠得像頭豺狼,雖未目露兇光,可稍稍加重的語氣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董事長的意思是:張黎對您心懷異心?”
“我只是這麼一說,您也只當隨耳一聽吧。”
“我知道了。”餘宏冷笑道,“自古以來走狗都沒有好下場,因為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出場離場。”
丁默遠一進家門,不覺微微一怔。只見沐華一襲白裙,髮髻上別了淺色的髮卡,淡妝素裹梨花一般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廳裡,雪白的波斯貓安靜的匍匐在她的腳邊。
畫面不錯,輕柔如夢,飄然出塵,但不知為什麼,卻讓丁默遠生生打了個寒戰:
“你在幹什麼?”
“沐夕和他的同學一起參加森林公園的煙火晚會,他要我陪他去,所以我把愛麗絲也帶上了。貓不會害怕煙火吧?”沐華摸了摸愛麗絲,提起裙邊轉了一圈,笑道:“好久沒這麼穿了,真的好不習慣啊。”
“安城最喜歡你淡淡的樣子,你卻偏偏要把妝畫得濃濃的。”顧嵐在一旁嗔怪道。
客廳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接著便在丁默遠的催促聲中重新流動起來。
“沐夕快要下課了,你還不趕快去?”
沐華這才驚跳起來,她胡亂的向兩人招招手,急匆匆的離開了,離開時眼裡短暫的興奮和快樂已如流沙一般消逝。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注意。”
丁默遠在走向書房之前,對顧嵐冷冷說道。
“你又有什麼資格質問我?”顧嵐的笑容沉了下來,眼神像淹沒在海水裡的海藻一樣變得幽深而晦暗。
“我或許沒有資格,但沐華有。”
“你錯了,丁默遠,凡是沐家人都喪失了這個資格。”
丁默遠冷笑道:“顧女士,不要小瞧駿山的勢力,更別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找到你的兒子。”
“你找到了又如何?告訴沐華嗎?”
“不,你錯了,我會把他控制起來。這樣才能控制你。”
“如果上蒼還有天眼的話,應該還弱者一個公道,而不是讓欺凌者變本加厲地猖狂。”
“老天已經睜開眼了,所以沐山才躺進了墳墓裡。”
“不夠,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進棺材,就是在等這一天!”
丁默遠輕聲一嘆:“你和沐華都一樣,總是活在過去裡,不依不饒,既不放過別人,也不放過自己。”
學習班隔壁,有個幼兒園,沐夕下課經過時,都會習慣性的停住腳步。那些在彩色滑滑梯和充氣式城堡之間玩耍的或是蝴蝶般撲向親人的孩子,常常讓沐夕的喉頭髮緊。突然,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呵呵,是你,你回來了啊?近來過的好嗎?”吳瑩強撐著臉笑向沐夕。
“是啊……小媽還好嗎?”沐夕淡淡的問。他萬萬沒想到會和來幼兒園接沐天的吳瑩狹路相逢。
“還好還好。”沐夕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