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騏已經洗好了澡,正下半身裹著白浴巾,站在鏡子前刷牙,突然就病毒發作了!
就像蕭叔叔說的那樣,經過第一次治療之後,接下來的發作次數會減少,但是………
發作的程度,卻會是加倍甚至可能再也無法承受住的劇痛!
猛烈襲來的劇痛,不再是之前如白蟻般成群瘋湧的一點點蠶食啃噬,而是一種就像是從心臟深處衍生出來了一隻嗜血的魔鬼,殘忍的霸佔了他的軀殼,就在一瞬間!
彷彿下一秒就要被吞噬到那片血腥殘骸的無底黑淵裡!
從此,萬劫不復了一般!
……
破碎的聲音,是季天騏手裡拿著的裝滿水的玻璃杯,重心直落的摔在地板上發出來的!
而季天騏,整個人狠狠撞在了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渣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後背!
鮮紅的血,在薄霧氤氳的水汽裡,染上了一層灼痛的涼意……
海嘯般襲來的驟痛,讓季天騏渾身根本無法控制的抽搐!幾乎就要失去所有的理智,下一秒就要發狂的咆哮痛呼!
可是………
季天騏卻用最後彷彿在刀刃上狠狠撕摩拉鋸的一絲理智,死死的咬緊了牙口,瞬間!
血腥味沿著喉嚨,生生嚥了下去,同身體裡釋放的魔鬼搏命的殘忍鬥爭。
因為,他知道,淺淺在外面,會嚇著她……
“季磨嘰……”
艾淺淺也渾身顫抖,就要抬腳衝進浴室裡,可是,卻聽見他染著血的喉嚨裡艱難說話的聲音,
“媳婦兒,回去穿鞋。”
那一刻,艾淺淺幾乎心碎……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返回去穿鞋的,胳膊顫抖的甚至都拿不住那瓶藍色裝滿了白色藥丸的藥瓶,又身體踉蹌的衝了進去。
……
浴室裡,氤氳的薄霧漸漸消散開了。
艾淺淺跪在血水流淌的地板上,兩隻小手顫抖的甚至拿不住喝藥的水杯。
可是,卻死死的抱緊了季天騏,讓他的身體重重的靠在自己的懷裡!
滾燙的眼淚,瘋狂卻無聲的肆意流著。
噬心,欲絕……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病毒發作的樣子。
彷彿,下一秒,他就會永遠的離開她一樣……
那一刻!
艾淺淺從未有過的慌張害怕……
甚至一年前,她親眼見到母親倒在那片血泊裡死去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樣恐懼過!
……
艾淺淺抱緊的小手,更加顫抖的用力了,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
耳邊,卻聽見他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媳婦兒乖,沒事了,不哭,老公一點兒都不疼……”
顫抖的大手,想要抬起來揉揉她的長髮,可是,卻連一點兒提起的力氣都沒有……
抱著他的身體,後背上玻璃渣深刺流出的灼燙的血,幾乎也快要把她吞噬了。
看著他蒼白如紙一般的輪廓,卻還努力的嘴角輕顫的對她微笑,艾淺淺無聲的眼淚,在這一刻…………
終於被無法掩藏的悲傷揉碎,對他哭到絕望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對他說,
“季磨嘰,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好不好……
你跟我說都會好起來的,季磨嘰……”
終於,無力頹然的大手,輕輕地撫在了她顫抖發寒的脊背上,虛弱的聲音更加嘶啞,血腥濃烈,
“淺淺,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的!
……
蕭梓寒又更揚了揚眉,掃了眼一群表情冷肅的人們,揚起胳膊一甩,
“丫丫的,都一副傷心要死的表情幹嘛?
小妖孽這兩天就發作了一次,是好事兒才對!擱之前還一天倆小時瘋一次呢!
老子那才是真心想死不活好嗎~~~”
一邊說,蕭梓寒一邊看向了季天騏懷裡的艾淺淺,幽幽一笑,
“小白兔,看著小妖孽發作,是不是哭了?”
依舊惡寒邪然的語氣,可是卻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艾淺淺點點頭,瀲灩的眸珠輕晃了一下,輕聲應著,
“嗯。”
蕭梓寒朝季天騏看了眼,然後又繼續說,
“乖,等會兒別哭了。”
艾淺淺眼瞼微抬,晃動的目光倏爾堅定,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