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你過來這邊坐!”
疏影也不知她要作什麼,只得搬了方才自己英勇就義所用的凳子,走過去。
見她走來,李眠兒取出一隻筆,再添了丁點水至筆筒旁邊的端硯中,也不研,只用筆尖將墨簡單地勻開,隨後便遞了過去給疏影,疏影張著嘴,惑道:“小姐,您不是說要同我說說話的麼,說話是要用筆的麼?”
“上次要你抄的《孝經》,你抄了幾頁便落下了,這會正好你閒著,不如接著抄上幾頁紙!”
“啊,小姐!小姐!你還有心思叫我做這個呢?”
“嗯,有的,還有其他心思,你要不要試試?”
“小姐,我抄也就抄嘛,只是你不能不管你自己的事情啊,萬一那傢伙真的敗壞了你的閨譽,那可如何是好啊?”
“那便是天意!”
“哪就成天意了?那人是王家孫字輩的大公子,想必今日也來赴宴了,我們想想法子,遞了話過過,讓他不要將您做的詞往別處傳開去,便好了呀!”
“待要如何和他說去?若是人家不肯呢?”
“小姐,是啊,你說的是,我也知道這個難,這不才要您想法子麼,您整天讀書,一定有很多點子的!煩您就不要將那些點子浪費在我身上了……”一邊說一邊還用眼睛覷了覷尚還在李眠兒手中的筆。
李眠兒輕笑出聲:“噗!你呀!”
“是是是,我呀!”畢疏影見李眠兒收了筆,終究逃過一劫,喜不自禁。可是一想到小姐的聲譽,又止了笑,鎖起了眉頭。
“放心吧,那人不會傳出去的!我當時也是一時慌了神,亂了陣腳,沒細琢磨人家和的那首詞!”李眠兒打算乾脆寬了疏影的心罷了,於是擱了筆,起身,轉過桌角,走近窗前,玉手輕輕地推開窗葉,舉目遙望園外依稀的樓宇亭簷,不知哪座是府裡的哪座是別府的,再看上頭碧藍天空,縹緲浮雲,真也只有遠遠遙望的份兒了,再看園中雖也春梅賽雪,綠煙紅霧,卻是風景一邊獨好,然終究是個將人困住的牢籠……
李眠兒忙剎住心神,微微甩甩頭,暗忖:怎麼又想起這茬了,上次就因不留神,犯了口忌!這會差些又要犯起,近日來是怎麼了?
“小姐,那人和的詞您琢磨出什麼了?”疏影見小姐似又走了神,不由小意催道。
“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他不是那種隨意亂說的人!”李眠兒還了神,簡單地回道,她就是這樣,原以為有很多話說的,只是每每那些話到了嘴邊,就悄然變成一句話,而其他的話就被莫名其妙地省去了。
“啊,小姐,就憑一首詞,您就這麼認定了?”
“嗯!”
“什麼詞呀,這麼神奇,還這麼不小心,輕易就把主人給出賣了,以後我可不要隨意作詩賦詞嘍!”疏影心下還是懷疑不止,不願就此揭過,又不好駁小姐的意思,便瞎掰兩句。
“你就給自己躲懶找託詞吧!”
“可不是,萬一無意作首詩麼,被人讀了去,然後被看破了心思,豈不沒意思了。”
“哪就像你說得那麼玄乎?我也不過就是一種感覺而已,怎麼就成看破人家心思了?照你說來,李青蓮、杜工部就一點隱秘沒有了?”
“既是如此,那萬一您要是看錯了哖?”
“那也無可如何!只,只生生壞了一首好詞罷!”
疏影聞言,只覺著小姐說得這些等同沒說,自己絲毫不曾因此寬心,唉!
“你安心過你的小日子,不要整日介為這個焦為那個躁的,小心我讓翠姨趕緊給你許個婆家,早早地嫁人算了!”李眠兒回身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了點疏影的鼻子小聲嗔道。
“嚎,小姐,您好意思說這個呢!也不羞!您不怕我這就告訴穆姨娘去?”疏影說完,側了身作勢就要告狀去。
李眠兒忙扯過疏影的手臂,搖了搖,撅起口鼻,俏臉也不禁泛起紅暈。
疏影頓時樂了,趁勢挽起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我們去穆姨娘她們那邊瞧瞧,我的新香囊請她幫著繡個新花樣,然後我自己再填填線,這次這個可得收好了,得防著阿仁突然出現,又要來搶!”
李眠兒聽到阿仁,轉首看看外面的天色,往年的這個月份阿仁就該過來了。
“小姐,我估摸著阿仁近日就該來了,所以我們得把身上的東西都藏藏好,這次定要他摸個空!”說著就在身上東摸摸西拍拍,好似阿仁就在旁邊一樣。
她主僕二人頭先只覺著阿仁實在好玩,權當玩伴兒一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