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牆之隔的另一頭,想及此,不禁伸手摸了摸臉頰,心頭又羞又澀,還有細微一絲心疼!
其後一連幾日都不再見周昱昭的身影,即便除夕和大年初一這兩天,他也沒有現身。
這真是李眠兒有生以來過得最沒有年味兒的一個年了,城樓內似乎人人都在準備應付一場大戰,根本無人也無暇顧及這年不年的了。
直到大年初四這一天,李眠兒每日煩悶的心情因為一封信的到來而顯出兩分欣喜,那頭天上飛的蒼鷹給她捎來了穆蕊孃的書信。
接到書信的一瞬,她下意識地就想到,王錫蘭傷情多半是不會有大礙了,否則孃親的信他不會這麼快就讓蒼鷹帶來,說不定還要幾經周折才能到自己手裡。
算起來,王錫蘭回京養傷也快半個月了,能下床活動了沒有?
嗯,他自然能下床,只是他這才下了絮園裡的大床,便又躺到九畹軒裡的小床上了,偏還給賴著死活不下床,再次陷入了“昏迷”,這可把從來沒見過類似陣仗的疏影唬得不清。
“枝兒姐姐,你們……趕緊……趕緊一塊兒到書房裡看看吧,駙馬……駙馬爺……又昏過去了!”疏影煞白著個小臉,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圍在一處烤火的枝兒幾個人急道,她恁樣氣喘,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累的!
聞此,枝兒幾個不等疏影喘息待定,便立馬起身趕在疏影的前頭跑向書房,枝兒一頭奮力跑,一頭對身旁的春兒嘀咕:“怎麼好好的,竟又昏迷了?早上來軒裡時,不都沒讓人扶著麼?”
“我這也納悶了!我早上瞧咱們爺面子紅潤,不似有虧虛之症啊!”春兒嘴上說著,腳下一步不落地跟著枝兒。
即要到書房門口時,枝兒卻“唰”地收住腳,兩隻眸子轉了兩轉,側轉回身子,沉著嗓子詢問落在最後的疏影:“疏影,主子昏迷時,手上正忙著什麼?”
一直悶頭跟在後邊的疏影,不防枝兒突然停下來作此一問,不由愣住,有些泛白的雙唇啟了又合,合了又啟,一時卻是吱吱唔唔,沒一個說利索的。
枝兒讀了她半天唇語,也沒讀明白疏影到底說得是什麼,又眼見她面色發白,心下暗想不管主子這會兒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此事多半與疏影脫不了干係,遂朝著疏影邁近幾步,抬了抬下巴,再問:“主子一早還是好好的,怎麼我們才離開不一會兒,主子就昏過去了?”
枝兒決意還是先問一下的好,否則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去請大夫,倘若萬一只是主子對疏影起的一個小伎倆,倒要叫大夫看笑話了!
疏影提起眼簾,瞅見枝兒正一臉肅色地逼問自己,私下狠跺腳跟,暗恨自己嘴拙,方才明明想好怎麼說來著,結果剛剛她們偏又沒問,這會兒卻又問起,自己一時不妨,竟忘記之前想好的對策了。
此時,四個美麗的年輕丫環一徑盯自己,再吱唔下去,怕要捅出更大的漏子,只好硬著頭皮編道:“主子確實原也是好好的,他坐在裡間的床上看著信札,我在外間挨個格子擦書櫥——”
說到這,疏影禁不住抬眸掃視一圈正一瞬不瞬聽自己說話的四人,聲音不由自主小了下去:“我原本就不習慣一心二用,擦書櫥就一心擦書櫥,所以……”
“所以什麼……你快些說!你想讓主子昏死啊?”一向對疏影最為苛刻的汀兒急得直想把疏影肚裡的話一把頭掏出來才好,枝兒心裡的想法,她不是沒想到,依主子的好耍的性子,再加上他對疏影的一番心意,裝昏嚇唬嚇唬疏影是極有可能的,可萬一他要是真昏過去的話,這會耽誤的可都是命啊。
“所以……所以我並沒有聽到駙馬的腳步聲,結果……結果……”疏影聲音越說越低。
“結果什麼?哎喲,你真是要急死人了!”汀兒恨地直跺腳。
“疏影,你別再吱吱唔唔的了,趕緊把情況說明了要緊!”春兒怕汀兒語聲嚴厲,嚇到疏影,適得其反,恐疏影更“結果”不出來,便緩聲哄勸。
春兒的話果然奏效,疏影長呼一口氣,接著道:“結果我沒在意,一個轉身,不想就一個轉身的動作,可偏巧就撞到不知什麼時候下床來到我身後的駙馬爺了,不意間竟把他……把他給撞倒了!”疏影閉緊雙眼,豁出去一般,一口氣說完最後一句。
枝兒一聽,一時也慌了神,失了判斷,只得轉過頭,飛進書房:主子傷在胸口,傷口並沒有癒合,若疏影行動間正撞到了傷患處,主子一下給痛暈了也不定!
枝兒這一慌,汀兒幾個也跟著一慌,緊隨其後,奔進書房。
第二百二十二回 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