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排骨湯還剩一些,煮一碗麵,臥個荷包蛋,燙兩棵青菜。
司真把面端出來時,他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她把碗放在餐桌上,叫了一聲:“起來吃吧。”
沙發上的人動了一動,喬赫起身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司真轉身要走,聽到背後他道:“陪我坐會兒。”
司真回頭,他拿著筷子抬眼看著她,五官被燈光映得柔和,目光卻讓人看不懂。
到底是坐了下來。
有一瞬間像回到了幾年前,他們還住在那套公寓的時候,他下班總是很晚,她也要在咖啡店兼職,回來後煮兩碗麵,在萬家燈火中面對面地吃。
“生日快樂。”司真說。
喬赫頓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夾起一捋面,慢慢地咀嚼,品嚐。
骨湯裡大概加了某種藥草,味道清淡,但是很香。
等喬赫吃完麵,司真便起身,收了碗拿進廚房。
收拾完,洗了手,轉身時見他在門口安靜地站著。她洗了手,關掉水龍頭,用擦手巾擦乾手。
他站著沒動,司真關了廚房的燈,從他身旁走過。
手腕忽然被拉住,司真被迫停住腳步,回頭道:“放開我。”
喬赫垂著眼睛,輕輕撥開手錶的帶子,指腹在她手腕上輕輕摩挲。
——那道傷疤顏色已經很淡了,每天戴手錶遮著,也沒人看出來。只有在觸控時能明顯感覺到凸起。
司真猛地把手抽了出來,抿著唇,“很晚了,你回去吧。”
喬赫不說話,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眼睛藏在背光的陰影下,望著她的目光幽幽暗暗,彷彿含著許多東西。
司真也不再理他,回到臥室關上門。她鐵了心不想管外面那個人,顧自去洗了澡,躺下休息。
夜裡很靜,外面一點聲響也沒有。
翌日清晨,被“哐啷”一聲巨大的動靜驚醒,司真睜開眼睛,幾秒種後,鬱悶地呼了口氣。
她開啟臥室的門,見客廳沙發上丟著一件西裝外套,人不在。
循著聲音走進廚房,男人高大的身影杵在水池前,領帶鬆鬆散散,袖子隨意挽到手肘處,一手拿著刀,一手舉著,正皺眉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餘光發現她,偏頭望過來,壓低的聲線在清晨裡十分磁性:“吵醒你了?”
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到水龍頭下衝了衝。
司真走過來,將他的手從水流下拉出來,食指指腹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滲出一道血痕,幾秒鐘便蓄成一大顆血珠。
“按住。”司真說。
喬赫從善如流地用拇指捏住傷口。
司真兌了些鹽水,幫他清洗了傷口,然後轉身出去。沒幾秒鐘,聲音在外頭響起:“出來。”
喬赫放下刀走出去,司真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著醫藥箱。他過去,坐到她身邊,司真捏住他的手指,用棉籤沾著碘伏,先消了毒,又拿了只藥膏,往傷口塗了一些,用紗布包紮起來。
她動作很利索,柔軟的手指很快就鬆開了他,起身將醫藥箱整理好,放回去。
喬赫盯著那根手指,想起不久前,喬司南豎起包著創可貼的手指給他看,一臉傻樣。
他把手放了下來。
司真倒了一杯熱水端過來,將幾顆消炎藥遞給他。喬赫接過,在她的注視下把藥吃了。
司真把杯子接回去,數落一句:“沒事去廚房亂搞什麼。”
他低聲說:“你不是喜歡這樣的。”
“什麼?”
喬赫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
司真懶得追問,這會兒更擔心兒子,五歲的小朋友自己在家怎麼讓人放心。“你還不回去嗎,南南怎麼辦?”
喬赫看了她一眼:“一會兒老梁送他過來。”
司真這才放心,回到廚房。案板上擺著切了一半的番茄,切得倒是比例完美,一塊一塊大小均勻,跟拿標尺測量過似的,只是那一灘紅色汁液,也不知裡面有沒有他的血。
視線略過垃圾桶,至少在裡面發現了三隻破爛的蛋黃。
頓時有些頭疼。
早飯快做好時,老梁把喬司南安全送過來了。
小傢伙早上起來跑了幾個房間都沒找到爸爸,本來有些害怕,聽老梁說要帶他去媽媽那兒,開開心心地揹著小書包就過來了。
喬赫開的門,喬司南看到爸爸,瞅了他一會兒,悄悄抿了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