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號啕大哭，拔腿跑開。

他站在原地，遲疑了三秒鐘，立即追上去。

沒想到她竟然跑得那麼快，他追了一會兒才趕上去，猛地拉住她的胳膊。她驀然回首，已是淚流滿面。

“你……你說要請我吃午飯的！”他想半天，說出這麼一句。

她站住不動，呆呆地望著他，臉上的妝都被眼淚衝花了。

“給。”他從懷裡摸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她接過紙巾，剛要擦，突然想起什麼，開啟挎包拿出鏡子一照，頓時快步按原路返回。

“喂！”他在後面叫。

她卻不予理睬，直通通走回公司的大樓，拐進了一樓的衛生間。

他站在大廳裡等候，片刻，只見她素面朝天地走了出來，不禁有些詫異。

她從他身邊走過，低聲說了句：“走啦。”

二人走到路邊，她攔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把他們載到一家飯店。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到了飯店，她先從車上下來，進去訂了個位置，不要包廂。

服務員等他坐定之後，把菜譜遞給他，他轉手給她，她又推還過去，說：“我請，你點。”

他只得翻開菜譜。服務員在一邊使勁給他推銷店裡的招牌菜，熱情洋溢、口沫橫飛，他置若罔聞，隨便點了三個菜，就把菜譜一合，遞還服務員。

服務員一臉悻悻，瞪了李小青一眼，轉身走開。片刻，返回來給二人倒茶，先給周遊倒，水柱均勻平緩，一杯茶倒得滴水不漏；再給李小青倒，水流湍急，濺溼了茶杯周圍的茶麵，甚至有星星點點飛落到附近李小青的手背上，茶水滾燙，她的手迅速往回一縮，但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交錯的命運（39）

“小心點！”周遊皺著眉頭對服務員說。

服務員把茶壺往桌上一墩，撤了。

李小青把手擱在腿上，輕輕撫摸，剛剛那一燙的餘痛還在。

“你找的這家飯店真夠嗆。”他有點不滿地說。

“嫌棄你別吃啊。”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他氣得不搭理她了。

很快，服務員把一大盆水煮魚端上來。

“你愛吃這個？”她一看驚奇地問。

“我猜你愛吃啊。”他詭異地笑笑。

“為什麼？”她不解。

“你的脾氣就像這個。”他夾起一條辣椒。

“怎麼可能？”她說。

這時服務員舉起勺子，把水煮魚舀到二人碗裡，給她舀的時候，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先把湯水瀝進去，最後再把一大塊魚頭“拋”進去，結果，一個魚頭激起“驚濤駭浪”，“浪花”直擊李小青胸口，一幅小型抽象畫很快誕生了。她手忙腳亂拿紙巾去擦，可是棉質的白布吸水吸色能力都特別強，這幅畫看來鐵心要長駐了。

李小青一句怨言都沒有，服務員也一點歉意都沒有，周遊看不下去，板起臉大聲說：“怎麼回事？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服務員這才對周遊啜嚅：“不好意思……”

“把經理叫過來！”他卻不依不饒。

14

吃完飯，走出飯店，周遊才恨鐵不成鋼不成鋼地說李小青：“你怎麼回事啊？那麼寬宏無度？”

她淡淡地說：“不是我寬宏無度，而是早就習慣了。”

“習慣什麼？別又跟我說什麼恐龍那一套！”

“事實不都在眼前嗎？我還用說嗎？”

他不再說話，默默地跟她在路邊慢慢往前走。

剛剛他堅持把經理叫過來，被她制止了，服務員趁機開溜，兩人一聲不發地對峙，後來端菜的服務員換了個人，再沒有發生“狀況”。

“你今天就走嗎？”她突然停下腳步，問。

“我……過來北京辦事，順便看看你。明天走。”他說。

“噢。”她就知道他不可能為她專程跑過來。

“康偉那怎麼辦啊？”

交錯的命運（40）

“能怎麼辦。”她無奈地搖搖頭。

“知道他住哪兒嗎？”

“知道。”

“走。”他把她拉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幹嘛？”

“去找他！”

“可是我這樣！”她下意識捂住了臉。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