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親切地呼喚徹底喚醒了。

林單想，奶奶是不是恨自己啊。

要不然，這十來年，他怎麼沒有一次在夢裡夢到奶奶。

她到底還是怨他的，怨他離家出走，怨他離開她，所以她才不肯在夢裡見他。

她要告訴他，她是不願意原諒他的。

-

大概似有所感，林奶奶也睜開了眼睛，緩緩扭頭看向門的方向。

那人逆著光，一步步走來，隨著走近，她一點點看清楚那個人的面部輪廓。

在那一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放大，張了張嘴，似乎急切又激動地想說什麼，可卻什麼都沒辦法說出來。

大概是想說的話太多了，反倒一句也說不出來，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也或許是，一切的情緒和感情此時都沒辦法用言語來表達。

林奶奶只是緩緩地抬起手，那雙原本灰暗的眸子裡這一瞬間盛滿了光。

“單兒……奶奶的，單兒……”

林單再也控制不住，撲著過去，跪下來，握住了老人乾瘦的手。

“奶奶……奶奶……”他一聲又一聲地呼喚著，聲音裡夾雜著愧疚，自責，親切……

眼淚如同晶瑩的露珠一點點滑落，掉落在地上，暈開了溼潤的一小片。

林奶奶伸手，如同小時候一樣撫摸著林單的頭，慈祥道：“奶奶的單兒，真的，回來了，奶奶，終於，等到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奶奶……”

……

溫馨和白芨在外面守著。

白芨是聽不到多少裡面的聲音的，只有自家公子那一聲聲悲愴的呼喚。

溫馨的耳力不錯，只是她刻意站遠了些，並不想去聽，那是屬於他們祖孫倆的溫馨。

不過，溫馨明顯可以感覺到旁邊不遠處的白芨似乎在偷偷看著她。

目光有探究，有疑惑。

待溫馨瞥過去的時候，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彷彿剛剛的“偷窺”，只是溫馨的錯覺般。

只是下一秒他又偷看了。

溫馨：“……”

許久，林單才從房間裡出來。

林奶奶已經睡著了，溫馨進去看了下，雖然老人睡著了，不過看得出來，精神還是好些了。

把林單帶回來還是對的。

只是，好也只是暫時的。

就像人死之前的迴光返照！

“奶奶現在的身體，真的沒有辦法嗎？”林單倚靠著門的邊緣，側眸看向屋子裡安詳睡著的老人。

溫馨搖了搖頭，但凡有一點辦法，她都會救，可她終究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仙，她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林單垂眸，溫馨沒辦法看到他的情緒。

林單表示，近段時間想住下來，貼身照顧奶奶。

溫馨同意了。

其實說是照顧，還不如說是，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雖然林奶奶有林單這個親孫兒照顧，不過溫馨也沒有離開。

老人家就在這幾日了，她也想陪著她！

老人的精神在這幾日特別好，精神奕奕，彷彿給我一種硬朗，健康的感覺。

她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什麼，總是自己拉著溫馨和林單說話，每次一說都說很多，直到她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