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珍俯下上身,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眼睛又是紅紅的了,看了一會兒寶貝女兒,輕輕的將女兒床頭的睡燈熄滅了。
病房內黑了。
已經迎來了寧靜的夜,薛玉珍輕輕走到展開的睡椅邊,掀開上面的被子,慢慢的躺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俊峰來了,薛玉珍還沒有睡著,掀開被子套上拖鞋從睡椅上站起來,摸到牆上洞燈的開關,點開了一盞。
蕭俊峰嚴峻的面容在燈光下出現,薛玉珍輕輕的問自己老公:“怎麼啦?怎麼這個時候跑來了?”
蕭俊峰沒有回答薛玉珍的話,走到病床邊看了看沉睡的女兒,然後面色嚴酷的轉向薛玉珍,對她小聲說道:“出來吧,我有事跟你說。”
薛玉珍跟著蕭俊峰悄悄的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幽暗的光線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又長又細,蕭俊峰的聲音類似一種蟄人蜂蟻,嗡嗡的,薛玉珍面色慘白的聽著她老公沉重嚴峻的說話。
蕭俊峰說完後把頭一低,非常絕望的嘆了一聲息。
薛玉珍往牆邊冷椅上一坐,俯下身便捂著臉頰失聲痛哭起來。
深夜走廊,萬物沉睡,幽暗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射著薛玉珍躬曲的身影和蕭俊峰拉長的身影。
薛玉珍的眼淚從指縫中掉落下來,砸至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蕭俊峰從衣兜裡拿出煙和火機,擦出火苗時悄靜的走廊閃現一朵搖曳的橘紅色火光,點燃香菸後,蕭俊峰挨著自己老婆坐了下來。
夫妻二人,沉默不語的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半個鐘頭,其間一句話沒有說過。
蕭俊峰吃完了煙又再點上一根,心煩意亂,精神不濟,他看了看身邊的薛玉珍,然後嘆息,伸直右腿,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拿著餐巾紙的手輕輕打了打薛玉珍的手臂。
她趴著的,手肘支著大腿在哭。
蕭俊峰打她胳膊後她抬頭看來一眼,蕭俊峰樣了樣手裡的餐巾紙,薛玉珍坐起來,拿走了老公手裡的東西。
撕開開口,扯出一張,攤開後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淚,然後靠到椅背上,頭枕著冰涼的牆壁望著女兒的病房房門發呆。
蕭俊峰交換雙腿,又一次架了起來,也看著女兒的病房房門,邊抽菸邊無奈的問薛玉珍今天凱茵的情況怎麼樣。
薛玉珍目光發呆的看著女兒的病房房門,空洞的回答:“還不錯
,醒來好幾次,意識已經清晰了,晚上我還給女兒讀了宋校的日記,說了好些話呢。”
蕭俊峰夾著煙欣慰的點點頭,神情卻還是愁眉不展。
夫妻之間再次陷入了冰冷的沉默,都且默不作聲的看著凱茵的病房房門,然後薛玉珍偏目看向身邊的蕭俊峰,問:“明天我們去W市吧。”
蕭俊峰眼神一涼,愁腸百結的目視前方,回答薛玉珍的話:“宋校的事,不要告訴凱茵。”
薛玉珍哽咽一下眼淚再次刷的掉了下來,她不停的點頭,不停的說:“肯定的肯定的。”
薛玉珍開啟手裡已經攥成團狀的餐巾紙,擤了鼻涕後歪著頭流著眼淚看著前方,問蕭俊峰:“二妹知道了嗎?”
蕭俊峰灰寂的雙眸哀涼的看著前方空氣,彷彿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語調淒冷的幽幽道來:“這件事還是讓別人告訴她吧,我已經沒有精力再管別人,我只要我女兒好起來,再像從前那樣活蹦亂跳就好。”
薛玉珍紅腫的雙眼,側目朝蕭俊峰看,蕭俊峰慢慢放下香菸,也扭頭朝薛玉珍看。
夫妻二人沉默相視,薛玉珍哭了,蕭俊峰開啟手臂將薛玉珍摟到了懷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女兒有福氣。”
薛玉珍靠在蕭俊峰胸膛中,一個勁的掉眼淚,一個勁的點頭,一個勁的說:“是的是的,我們女兒有福,以後一定大福大貴。”
人是需要阿Q精神的,更需要自我安慰,凱茵的爸爸媽媽在深夜長廊上坐了一個多小時,蕭俊峰吃了好幾根菸,薛玉珍枕著他的胸,慢慢的,也就不哭了。
後來薛玉珍先回去病房,擔心凱茵醒來,也擔心夜裡面凱茵起什麼變化。
以往陪夜,每夜都要起來好幾次,看一看凱茵的臉色,看一看凱茵輸液的管子,看一看凱茵的監護儀,都正常著才能安心的繼續再睡一會兒,然後不過多長時間,又會本能的醒來,輕輕走到女兒的病床邊,把這些東西再次看一看。
薛玉珍輕輕推門進來,看到女兒睡的很沉,她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