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大夥兒來,是商量處理松露和蛇掌的事兒…。”
薛向話沒說完。老藥子便從身後拿出個紅色的木盒:“大隊長,兩隻要賣的蛇掌我簡單處理了下,另外兩隻我燻幹了,磨成了粉末,配了不少草藥,現在已經制成成品了,您直管使。效果保證驚人。”
老藥子一說完,便知失語,急忙捂了嘴巴。康桐三人聽到這番妙語,卻齊齊笑出聲來。
“叫老子只管使,這老藥子是何肺腑?豈不是詛咒老子還未破處,便不行了麼!”薛向心中腹誹,嘴上卻飛速地將這話題給扯偏了:“別扯這沒用的,我看這樣吧,明兒個一早,你們四個一起去漢水,將松露和這對蛇掌給賣了。我是這麼想的,這玩意兒,在縣裡和荊口都難賣起價錢,還是去省城,那邊的價錢應該好些。”
眾人聞言,各樣反應。康桐是無所謂,三哥吩咐,他招辦就是;李擁軍則是紅了臉皮,想拒絕,又怕丟面子;老藥子和鄧四爺則是雙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疊聲的“使不得”、“不敢去”。
這回,非是薛向思慮不周,而是他壓根就不清楚這會兒農民的出遠門之難。原來,此時的農民出遠門有兩道難關要過。一是,農民不似城鎮居民,有工作單位,單位開具介紹信和便條,便出巡無礙。二是,這會兒的城鄉二元制,決定了城鎮居民每月有固定糧票,而農民沒有糧票的尷尬局面。農民要出門,總要吃飯吧,沒糧票,你去哪裡吃飯(當然,也有出遠門的,得自己烙一包烙餅)?因此,這就導致大部分農民活了半輩子甚至未出過公社,連縣裡都不曾去過,更別說叫他們去省城。是以,李擁軍會臉紅,兩位老頭兒乾脆就麻了爪。
薛向好說歹說,兩位老頭只是不應。在鄧四爺看來,那高大的城市、喧囂的人群、各種各樣無論如何也看不懂的規章,簡直比山神可怕一百倍。可薛向知道,這兩位不去是不行的。康桐和李擁軍一個是嚮導,一個是保鏢,唯有這二位才對松露和蛇掌的價值知之甚深,才不會輕易被忽悠。
兩老頭推三阻四,好似薛向讓他們進城,就是要他們的性命一般。薛向無奈,只好拿出大隊長的威嚴,一頓大道理,外加毛主席,才將兩位老頭子給懾服。末了,他又軟語安慰兩老頭說,一路跟著康桐就好,該吃吃,該喝喝,話都可以不用講一句。這番軟硬兼施,才勉強將兩個老古董拿下。
…………………。。
薛向站在坡下,抬頭打量著這鎖住靠山屯無數個歲月的二道坡,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窺二道坡全貌。二道坡,一左一右,夾著一條九曲十八彎的笑道,兩坡各高二十來米,坡高且陡,筆直插在半天裡,是以無數代靠山屯的村民想用鍬用鎬將它除去,都困難異常。
薛向自打進了靠山屯,心中就裝著靠山屯三害。現如今,蔡家二虎被逼得遠遁在外,山神蛇已授首有日,就剩下這二道坡橫在他心間。今晨一早,送罷康桐四人,他便給安在江搖了電話,兩句玩笑話一開,便扯上了正題。薛向直言二道坡之害,雖未道出求助之意,安在江卻是聽了出來。安在江二話不說,便讓他在靠山屯靜候,說稍後漢水軍分割槽會有一個排的戰士下靠山屯搞軍事演習,注意接洽。話已至此,薛向豈能不明白。什麼軍事演習,不就是現場爆破嘛。
時值正午,薛向領著靠山屯的全體社員扛鍁拿鎬,站在數百米外。靜等前方戰士起爆炸藥。但見最後一個戰士從左邊那道坡撤出來後。一位身材墩實的軍官大喝一聲“起爆”,左前方的戰士猛地按下一個綠色起爆器。
“轟”的一聲巨響,晴天天朗日裡,陡然起了一道驚雷,霎那間。兩座山坡被強大的氣流瞬間摧折。半天裡下起了一陣土雹石雨,整座土坡從底部向上跳了一下,便陡然坍塌。這一聲巨響震得不少社員一屁股坐到在地,震得捂了耳朵的薛向仍覺耳膜陣陣生疼。
漫天的煙塵落定。眼前的兩道天坡哪裡還有蹤影。忽然,滿屯子的社員們齊聲吶喊出來,這喊聲竟比昨日校舍建成更來得熱烈。喊著喊著,便有人哭了起來。慢慢地,一傳十,十傳百,這陣哭聲竟聚成海洋。
薛向聽得辛酸,卻是猜到了原委:這二道坡可是坑苦了這祖祖輩輩的靠山屯村民,此時,這二道坡灰飛煙滅了,幾十年積壓的辛酸便似失了堤壩,化作眼淚奔騰,一傾而下。薛向無暇、也不願去安慰這些山民,哭哭也好,有助排遣鬱氣。更何況,前來相助的子弟兵,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冷落。
“謝謝解放軍同志們,實在是太感謝了,若是沒有你們,咱們靠山屯的鄉親們,不知道何時才有這寬敞大道啊。沒說的,叫戰士們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