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靠山屯有了初步印象,只交待薛向在那邊注意身體,千萬記著給小傢伙上學,莫耽誤了。薛向苦笑著一一應下,他這個二妹早歷苦難,倒是比他這個不著調的大哥,對小傢伙的成長更掛心。
薛向和小晚說了好一陣子家常話,問了她的學習,又問了伯父和雷小天的情況,知道伯父出去赴宴,雷小天在上班,心中便安定下來,又交待幾句注意身體,答應放暑假,便接他們過來,道聲晚安,才掛了電話。
薛向擱下電話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暗,他抬手看錶,這一通電話竟說了兩個多小時。薛向剛把電話按下,叮鈴鈴,叮鈴鈴…。。電話又跳了起來。
薛向剛拾起電話,那邊便傳來咆哮聲:“方才又和你的哪個小女朋友掛電話了,一談就是兩三個鐘頭,老子給你安電話,是要你觀察周邊氣候,以及探測是否有敵機入境,不是給你小子嘮家常用的,要記住你現在還是老子安辦的參謀,時刻莫忘了危機感…。。”
一聽見這粗糙、急躁的聲音,薛向便從心底笑了出來:安老爺子永遠是這麼副做派,事情明擺著是假公濟私,可人家愣是瞪眼說瞎話,還給說出了番煌煌道理來。說什麼觀測氣候和敵機,這謊扯得都沒譜了!氣候自有地方氣候門部觀測、記錄,哪用的著自己這個外行費力;至於觀測敵機更是笑話,先不說,敵機從境外飛到了腹心江漢省,對軍方會造成什麼樣的震動,就是敵機來了,千米高空,連飛機的型號和徽標都看不清,如何辨別,難道自己長著千里眼不成?
薛向知道老爺子有這毛病,自打那回下棋,給老頭子剝了光豬之後,老爺子見著自己,總得尋著由頭,喝叱幾句,似乎不那樣,就拿不住他老將軍的威風。薛向已是見怪不怪,決意配合一下,沉聲道:“報個首長,現在靠山屯天氣,晴轉多雲,偏北風二到三級,溫度十到二十攝氏度,空氣能見度良好,暫未發現敵情,彙報完畢,請首長指示。”
薛向話罷,但聽那邊,哐噹一聲巨響,震得他耳根子生疼,就再沒了聲音。原來那邊的安老將軍聽得薛向這番搞怪,又驚又樂,笑得失聲,肚子直抽抽,話筒一個把持不住,從手中滑落,磕到了立凳上。
薛向不明就裡,以為老爺子又在玩兒什麼新花樣,連忙將聽筒從耳邊移開段距離,等了會兒,那邊竟還沒聲音傳來,他對著電話“喂”了幾聲,那邊卻是換了個聲音:“薛小子,你方才和老爺子說了什麼,這會兒老爺子躺在椅子上直抽抽,你也不怕老爺子身體…。”
話未盡,一陣喝叱聲就將之打斷。聽聲,薛向知道這位安大先生又捱了老爺子訓斥,果然,安大先生立時轉移了話題:“薛小子,你此去江漢,可以說是發配千里,只希望你能學學諸葛,身臥草廬,靜觀天下。”
薛向知道安在海下面要說什麼,笑道:“二伯,你儘管放心,我是位卑未敢忘憂國,身在三山,心繫五湖呢。只是此間訊息閉塞,還勞您給分說分說,近日京中景象。”
每次安系密議,只要薛向在場,安在海一準成龍套。他難得有機會,在薛向面前賣弄,當下便滔滔起來:“訊息閉塞不怕,電話給你裝上了,各份報刊,你直管坐在你那個破辦公室接收,一準有人送就是。好了,這些細枝末節,我就不跟你扯了,還是說正事兒吧。三天前,南老給那位通電話了,你不知道吧?”
說到這兒,安在海頓了一下,似在等薛向接話。哪知薛向剛要張口,他又接了下去:“那位拒絕了。”
安在海這次徹底熄了聲,靜等薛向答話。其實安在海還未開口,薛向便知道是何事了,記憶中,那位拒絕老首長參加工作,可不就是這幾天發生嘛。薛向此刻想的卻不是這事兒傳出去,京城的上層建築們會是什麼反應,而是在想安在海或者老將軍掛這個電話,到底是何用意。
思忖良久,薛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安繫上次嚐到了甜頭,又起了撈一網的心思。
果然,安在江見薛向許久不語,便七拐八彎地講出了再度揚帆出海的意思。
薛向苦笑一聲,真不知道如何言語了。他現在徹底成了夾心餅乾,他跟安系走得熱乎,可按他伯父的這層關係,他又和老首長撕扯不清。安系這次出海,無非是一拉一打的問題。至於拉誰,打誰,無論是站在個人的立場上,還是國家前途上,他是天然傾向老首長的。儘管他也知道最後定是老首長獲勝無疑,他還是不願摻和進去,好似他說動安氏,便是為己謀私一般。不過,安老爺子待他不薄,任由老爺子滑向深淵,卻也是他萬萬不願的。
薛向心中無底,嘴上卻做著努力:“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