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資料上的薛副市長,年不過二五,官不過副廳,憑什麼就能登上那等萬眾矚目,惶惶若天的所在。
他負責通知了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是在五十歲以下的,只此一例,又同是年輕人,怎不叫人心生豔羨?
若這位薛副市長再是個不知輕重,自高自大的,那豈非更讓人咬牙生氣?好在對方知曉輕重,沒口子地謙虛,顯然是位知進曉退的。
卻說,負責通報的年輕幹部正對薛向的謙虛自貶生出那麼點兒舒服來,哪裡知曉電話那頭的薛老三話鋒一轉,又道:“李同志,這麼重要的事兒,上面總不會連一張邀請函也沒有吧,你知道我們是小地方上的同志,沒見過印著一號印鑑的請柬,如果有,您就給我發一張,如果沒有,就趕緊製作一批,也顯得鄭重其事不是?”
薛老三此話一出,電話那頭的年輕幹部險些一頭紮在了地上!
你道怎的,原來,他今番通報薛向之事十分重大,也十分莊嚴肅穆,甚至國家層面都當了近期一等一的緊要大事來抓,出席這等隆重的場面,受邀之輩自不可能空手而來。
是以,年輕幹部所在的接待辦也確實按上面安排,根據受邀人數,各自準備了專門的請柬。
可偏偏製作工藝太過繁複,所費材料損耗過大,便出了缺漏,少了兩張請柬,無論如何不好籌措。
是以,接待辦的領導便想了這麼個主意,讓下面諸如年輕幹部的辦事員,挨個兒通知。
屆時,各位受邀個體到了,接待辦親自在門口將人領進來便行,便略去了這麻煩的請柬。
先前,他已經通知了一位,那位德高望重的科學巨匠二話沒說,便答應到場,根本不曾提及什麼請柬,年輕幹部原以為這回對付的是個小年輕,想來也根本不會知道請柬一事。
可哪裡知曉,對面這傢伙嘴上是謙虛到不行,可臉皮卻是厚到死硬,且張口就直指那問題的核心,點名索要請柬。
弄得這年輕幹部憋悶不已,而且人家的理由又十分充分,想要一張蓋著國家一號大印的請柬,這個理由雖然小家子氣,但確實無可指摘。
別說是薛向,就是這年輕幹部自己,何嘗不想儲存一張那樣的請柬以作紀念之用。
再者,這是改開以後的第一次國家層面的重大活動,上上下下都將其提高到了最隆重的程度。
不說別的,光是這請柬的製作就繁複至極,請來了國家級的雕刻大師,請柬的材質根本就不是紙張,而是在金絲楠木上鏤刻而成,每字每句,皆出自大師的手筆。
除此外,上面還有國家一號的親筆簽名。
彼時,製作這麼一張繁複而又浪費的請柬,也有不少大領導言有微詞,可老首長只拍板說了一句“這些人誰對不起這麼一塊木頭?”
立時,所有的雜言即刻消散。
是以,這張請柬珍貴而又隆重,如今,正逢缺貨,年輕幹部原指望薛老三年幼無知,不識輕重,就此免了這繁複之事,哪裡知曉人家張口就索要請柬,一下子就將他逼到了死衚衕裡。
他能怎麼說?難道能謊報沒有請柬不成?那弄不好被這沒輕沒重的小子挑起事端,就是一場潑天風波。
無奈之下,被逼在死衚衕裡的年輕幹部,只好三言兩語掛了電話,又仔細查閱起手中的那一張薄紙上個個重逾千斤的名姓,思忖著哪一位老先生最是高風亮節,極好講話。
掛了電話,薛老三喃喃自語道:“什麼呀,堂堂國字頭,辦這麼大個場面,還這般小氣,連張請柬都捨不得發,哪裡有點泱泱大國的氣象嘛。”
說來,薛老三倒非知曉那青年幹部不想給自己請柬,而是真以為沒有請柬。
當然,他索要請柬,也非是因為知曉那張請柬有如何珍貴,更不是真想要一張有國家一號大印的紙。
畢竟,他薛老三的家裡連數位領袖的親筆手書都一樣不少,何必要一張刻著簽印的東西呢?
他要這張紙,乃是大有用處,眼下,他薛老三還真缺那麼點兒可以鎮得住場面的玩意兒。
正暗自得意,忽的,薛老三像是想到了什麼,緊走幾步,行到門角處,翻了翻牆上的日曆,這才發現時間有些倉促。
而他眼下在蜀中還有一團亂麻,根本不能即刻啟程。
念頭到此,他又不禁埋怨起上面那群人不能合理排程,讓他薛老三要東奔西顧,實在是太不能替人著想了。
看來,又得假公濟私一回,讓老戚羅交通工具了。
念頭到了交通工具上,薛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