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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部分

一餐飯吃罷,收拾了碗筷,又哄睡了小妹,安撫了嬌妻,泡了壺大紅袍,提溜了,才往茶室行來。

他方在茶室的主座落定,甚至還來不及給眾人分好茶,便聽眾人七嘴八舌抱怨開了。

“薛市長,這個公安局長我沒法兒當了,黃市長簡直就是誠心為難我,一會兒說要展開‘淨化鄉村’行動,剷除農村黃賭毒,這不,我剛把警力調派去了農村,這一會兒功夫,市裡又要開展‘美麗德江安全月’,確保百日無大案什麼的,我就是孫猴子,會七十二變,也變不出這些警力。”

“這不,前天,寶豐發生了一起入室盜竊案,我這個市公安局黨組書記、局長,就上了市長辦公會做了檢討,非但如此,還在局長辦公會上展開了自我批評,事後,又領了黨內嚴重警告的處分,這他媽的公報私仇也報得太肆無忌憚了吧!”

蔡國慶這番話不是說出來的,簡直就是噴出來的,這幾天,他真是快被黃思文折騰瘋了,若非還有“薛市長沒多久就回來了”的幻想支撐,他早就繳械投降了,此刻,薛老三歸來,他如嬰兒望歸了父母,哪裡還有不大吐苦水的。

蔡國慶話音方落,江方平便鐺的一聲,落了茶杯,開啟了機關槍,“蔡局長不過是捱了警告處分,首長,你知道我現在被整成什麼樣了麼?我現在成了閒雜人等,被停職反省了,若不是我這個財政局長是常委會剛透過扶正的,我估計這會兒,早被拿下了。”

“黃市長太不講理了,他要給老幹部們漲待遇。不過是借勢逼人,明知道市裡的財政不過是靠首長您勉勵維持,才能勉強運轉,哪裡有多的餘錢。他黃市長大口一張,就要三十萬來改善老幹部們的醫療、住房環境,他許諾倒是痛快了,市裡的財政怎麼辦,我不過是頂了幾句,便被他找個“落實市府決議不力”的罪名,給掛了起來……”

江方平花了十來分鐘,才控訴完黃思文倒行逆施的暴行。

薛老三隻聽不說,捧著茶杯,靜靜喝茶。待他說罷,方平靜地道,“裕彬,你來說說,你又受了什麼委屈?”

戴裕彬道:“我沒受什麼委屈。首長不在,我天天躲在辦公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想受委屈,也沒處受去,倒是謝市長這幾日心氣不順。被擠兌得住了醫院,聽說您回來了,特地給我打過電話,問您什麼時候去看他。”

薛老三哈哈一笑,道:“告訴老謝,我沒功夫去看他。他要出氣,自個兒從病床上爬起來!”

說罷,又道,“你們的事兒,我都清楚了。雖不是陳芝麻、亂穀子,也差不多是雞毛蒜皮,先前看你們一個個鼓囊囊、氣昂昂,我還只當是多了不得的事兒,弄了半天,竟是為個這,行了,我心裡有數,都滾吧,裕彬留下來打掃衛生!”

薛向一聲令下,滿屋子殘兵敗將散了個乾淨,戴裕彬方拿著掃帚進門,準備清掃壓根兒不存在的垃圾,便聽薛老三道,“雲錦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你小子這些天不會是真在老子辦公室躲清淨吧?”

戴裕彬放下掃帚,笑道,“還是首長了解我,我是拿您的辦公室,當了地下交通站,搞起了地下工作,我雖不出門,全知天下事,一言蔽之,情況極為不妙……”

……………………

紫竹青青,一隻腰長翅大的毒蜂,抖著兩隻細腿兒,站在竹葉上,遠處的瘦湖一半平滑如鏡,一半翠荷接天,再有清風掠波,松濤搖綠,倚枕高眠,實在是美事。

此刻,薛老三就枕高了枕頭,躺在行軍床上,闔目而臥。

初始,戴裕彬還以為自家首長不過是躺躺,哪裡知道這一躺就是好幾個小時,從首長下午跨進這間辦公室開始,別的不幹,就吩咐自己鋪床疊被,說什麼“好幾宿都沒睡好,要補補覺”,一直睡到這快要下班時間。

戴裕彬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自家首長哪兒都好,就是這心實在是太大了,這都超出了鎮定自若的範疇,簡直就是沒心沒肺嘛,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睡得著。

好幾次,戴裕彬都險些沒忍住,衝進去掀翻那張行軍床上的薛大老爺。

他卻不知道,薛老三雖目安神定,卻是根本不曾入眠,而是在消化著今日所見、所聞!

所見,無非先前在市一中教務處辦公室所見的一幕,小小教委副主任除非是吃了豹子膽,要不哪敢跟自己炸翅?

所聞,小傢伙言及的蘇美人自他離去的幾日內,所遭遇的種種不順,薛老三細細一分析,便知是有人在幕後主使,要不然除非真到了傳說中的運交華蓋,否則哪有這麼多窩心事兒集中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