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鐘頭,菸灰缸裡的菸蒂都快塞滿了,斜斜的陽光照射下,一個個菸頭倒向似打了敗仗的殘兵,橫七豎八地倒了。
薛老三很少有這麼犯愁的時候,但今次,邱躍進的確給他出了個難題,不小的難題。
原來,彼時戴裕彬匆匆趕上山來,向他彙報了個不好的訊息,有僑胞到了雲錦,是邱躍進書記拉來的投資商,要到雲錦上馬大專案。
按說,上專案本是好事,這個舉國皆商的年代,別地兒求爹爹、告奶奶,都弄不來投資商,有投資商到雲錦投資,無論如何,都是好事。
薛老三先主政過雲錦,如今又主政德江,底下縣市出了重大招商業績,他應該高興。
可當戴裕彬說了情況,薛老三甚至都沒仔細聽,單聽了“邱躍進”仨字,就知道麻煩來了。
對邱躍進這傢伙,他自問是初見面,就絲毫沒有好感的。
再到後來,發現這孫子對自家媳婦兒起了歪心思,薛老三就將其列為了必須要剪除的物件。
然,邱躍進不是尋常人物,或許老薛家如今的迅速崛起,在勢頭上,隱然漫過了邱家,可老牌政治豪族的底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曉其真實的能量。
若薛老三不是官員,那也好說,便是暗中做了姓邱的,也不過是反掌之間。
可他身在局中,就得按遊戲規則辦事,不可能看誰不爽,就用拳頭打倒。
此外,他薛老三自問是有大抱負的,仕途行來,雖一路荊棘,勇攀高峰的決心、為國為民的情懷,卻絲毫沒有動搖。
平素為官,因為個性和遠見的原因,決定了他薛某人不可能像尋常幹部那般,韜光養晦,隨波逐流,靠著熬時間而慢慢起步。
他每到一地,無不想真心實意,踏踏實實,雷厲風行地幹些事實,快些幹出業績。
這也就決定了,他每到一處,總要和當地的首腦,發生難以避免的衝突,這就是政治上的分歧,無可調和。
然,鬥爭從來都不是薛老三想要的,也不是他想挑起的,所以,每每鬥爭起時,他無不是自衛防守,絕少主動出擊。
因為薛老三,不可能為了鬥爭而鬥爭,他最終目的,還是落實到辦事上,絕大的精力,都集中於發展上。
這也是,他雖知曉邱躍進不是什麼好貨,也列入了剪除物件之行列,卻始終不對其動手的根本原因。
此外,邱躍進是衙內,是大衙內,薛老三和他鬥起來,即便是勝,恐怕也是慘勝,所謂殺敵一千,自傷起碼五百。
邱躍進是何肺腑,是不是想在仕途上有大發展,薛老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他不願意跟邱躍進硬拼,拼死了邱躍進,拼傷了自己,那是大大不值。
所以,薛老三即便藏了殺機,也得苦苦忍耐,他要等邱躍進先發招。
薛老三很清楚,他和邱躍進的事兒,鬧到最後肯定是薛家和邱家的事兒,他要讓邱躍進倒下,邱家就是邁不過去的坎兒。
所以,道理他要抓全了,輿論上的分數他要得滿,放縱邱躍進來攻,則有相當的意義。
這有點累死《春秋》中“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一言蔽之,殺要殺的名正言順。
是以,薛老三一直按兵不動,靜等邱躍進發招。
可奇怪的是,這位邱衙內卻是無比地有耐心,入雲錦數月,不見有任何動靜兒。
換言之,他這個雲錦管委會一把手簡直要當成隱形人物了。
除了,在和黃思文的最近幾次交鋒中,若隱若現,薛老三看到了邱躍進的身影。
在德江政壇上,邱躍進這個顯赫衙內,幾乎就快不存在了。
如此一來,邱躍進的行為,就顯得無比反常,年紀輕輕,主政一方,若說毫無野望,不願建樹,這是誰都不信的。
事出反常,必然見妖,薛老三很清楚,邱躍進如他一般,將對方做了必須剪滅的對手的。
邱躍進不動,恐怕是在醞釀著什麼。
念頭到此,薛老三也就放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乾脆一門心思的幹自家的事兒,靜等邱躍進發招。
第一百五十五章火電廠
可真當邱躍進將炮彈,毫無預兆地投擲過來時,薛老三卻是真得為難了。
的確,他有想過邱躍進發招的落腳點,想過這傢伙會利用邱家的勢力,策動常委會反擊,乃至策動省委層面動作,甚至也想過姓邱的鋌而走險,對自己下黑手。
可唯獨沒想到,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