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到了境界。”
彭春拎著兩個方便袋,行了進來,到得薛向桌前,將一個方便袋,往他桌上一擱,頭也不回地轉回自家座位。開啟袋來,取出一枚金黃的火燒,便咬了下去。霎時間,房間裡便瀰漫起濃濃的肉香。
給薛向帶早餐。基本成了彭春的習慣,他知道薛向飯量大,不管薛向吃沒吃,總之,給他捎上一份就對了,保管不會剩下。
果不其然,肉香立時破壞了薛向滿腦子的政治細胞,鼻子聳了聳。喜道,“驢肉的!驢肉火燒!食堂今兒是怎麼了,該行市了。”說著,便拽出一塊,往嘴裡塞去。
他早餐吃得早,到食堂那會兒,還只有蒸食,他打了幾斤包子,就地消滅便回來了,不成想。好煩不怕晚,好東西竟藏在後頭。
彭春道,“食堂那幫孫子準是看咱們要畢業了。知道維繫感情了,這才大發善心,早幹嘛去了,咱爺們兒是驢肉火燒猛吃,這人情是半點不領!”
“誒,你們王書記的國道跑得怎樣了。”薛老三才想起來,彭春很一陣兒沒纏著他說國道的事兒了。
彭春大口咬著驢肉,整個兒一沒事兒人,“定下來了!”
“定下來了。賀州還是因臺?”薛向道。
彭春哼了一聲,“綠島!還是你小子說得準。大政方針,誰去跑都沒用。老王書記費了老牛鼻子勁了,還是鬧了個灰頭土臉,工作工作耽誤了,財政財政虧空了,簡直得不償失,省裡的班子打下來了,上個星期,老王書記調到政協當秘書長去了,連個副主席都沒混上。”
“好香好香,又吃油炸食物了吧,健康雜誌上早說了,油炸食物致癌,少吃為妙,光看政治新聞不行,還得全方面兼顧啊,同志哥們。”
崔原則捧著一堆書走了進來,路過彭春桌邊,大手如游魚一般從彭春遮擋的手臂中穿過,精準地叼出一塊驢肉火燒,張嘴就咬下小半,邊吃邊道,“我說你倆怎麼就喜歡在宿舍吃飯,食堂沒位子啦,無組織無紀律嘛,我必須代表組織批評你們。”一句話沒說完,一個火燒便落了肚,本想順勢奔著薛向去的,轉念一想這哥們兒不好對付,避強就弱,便又折了回來,趁著彭春不注意,伸手一下竟撈出倆。
彭春惱了,一拳擂過去,卻是放了空。
原來崔原則早有準備,靈巧一跳,便躲了開來。
彭春罵道,“老崔,你狗入的哪裡改管水利廳,去宣傳部才是正理,要不然得白瞎你這張嘴皮子。”
崔原則吃著火燒,笑道,“老彭,你還別狗咬呂洞賓,我這是為你腸胃減輕負擔,順帶著幫你分擔致癌風險,是救你性病,我這大公無私的精神,也不要你玩命感謝了,寫篇稿子送到校廣播室就好。”
崔原則性情詼諧,三人混的熟了,他便本性俱露。
薛向太過神叨,他不敢招惹,自然便奔彭春去了。
這回彭春有了防備,早早就將食袋護了個風雨不透。
薛向陡然瞧見崔原則懷裡的書簇新,問道,“什麼書,我瞧瞧,摟那麼緊。”
崔原則一跺腳,道,“你瞧我,盡顧著教育你們這些落後分子了,把正事兒忘了,新出的經典,你們這幫落後份子,趕緊學學吧。”說著,便衝薛向和彭春各自拋過一本。
薛向將書接過,以紅為主色調的封皮包裝得極是精美,幾個大字黑硬奪目。
彭春,崔原則真正身份到底還是高階幹部,越是高階幹部,政治敏感性就越是敏銳,光看此書的作者寫著南潯,便知道此書彙集了最新的理論動態,甚至是未來整個國家的行進綱領,當務之急,自是將裡面的精神吃透,以便將來的工作不跟上層的指示精神發生偏差。
二人哪裡還顧得上打鬧,當下便各自歸了自己書桌,埋頭閱讀起來,一時間,只聽見嘩嘩書聲。
薛向也在翻閱著書本,不過,他翻閱的速度極快,原本這種理論性的東西,需要細嚼慢嚥,可薛老三實在對這些東西太熟悉了,這本書,他甚至能倒著背下來,今生見了也不過是好奇,這才起了興趣翻閱。
翻著翻著,他覺得有意思極了,書中很多地方,貌似還是他的東西。
一回重生,一次二傳手,他倒成了這本煌煌鉅著的作者之一呢。
當然,這本書上面,沒有他的名字,集中記載的也都是老首長最近三五年公開發表的講話。
但薛向清楚,老首長不會貪墨他薛某人這微末功勞,報必在後。
三人各自觀書,整個宿舍安靜至極,不,此刻,整個樓道都安靜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