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兒,衛蘭站起身來,乾淨得體的深色西裝,襯得他胸挺臀翹。
這會兒,薛老三好似專跟手裡的香菸幹上了,低頭擺弄個不停。“這倒是我疏忽了。回頭。我跟管委辦打聲招呼,以後區裡全部適齡兒童,以及中小學生的報名費。書本費,區裡包了。”
全區不過二十萬人。學生總數也不過兩萬,以如今低廉的學費和書本費,二萬人加起來,一年也不過三十萬的開銷。
衛美人提醒得對,薛老三的確忘了這塊兒。
說來也無怪薛老三忘了這茬兒,而是自打他下雲錦,要麼糾纏於權鬥,要麼忙於蜀香王開發,哪裡有機會向從前那般時時泡在基層。
不在基層,就難以瞭解第一手情況,而他素來認為知識改變命運,農家的孩子似乎也只有靠讀書出頭這一條路可走。
如此,衛美人一提醒,他立刻從諫如流。
“只雲錦的孩子麼?”
衛美人邁開飽滿渾圓的長腿,挺進兩步。
薛老三端起茶杯,往嘴邊放了放,咳嗽一聲,道,“衛主任,有什麼話直說,咱們之間,咳咳……”
聞聽“咱們之間”,衛蘭不斷推進的長腿,攸地回撤幾步,玉臉飛紅,哼道,“我看你薛書記是安樂窩裡睡久了,連居安思危都忘了,除了咱們雲錦的孩子,德江範圍內的孩子,你難道就不該接濟接濟?”
若是衛蘭不道出“居安思危”四字,薛老三或許迷惑難明,可四字一出,他便摸到些邊角。
衛蘭此次諫言他接濟鄰縣教育,恐怕就是和近期眾討債鬼上門有關。
那一段時間,從省裡到地委,再到兄弟區縣,無日無人相擾,卻都讓他薛某人嚴詞拒絕了。
他薛某人收穫鐵公雞外號之餘,只怕也結怨甚廣。
衛美人此次讓他接濟鄰縣教育,恐怕不是愛心氾濫,而是散財消怨。
瞧見薛老三眼中生疑,衛美人冷道,“薛書記恐怕在怪我多管閒事,也許我真是在多管閒事吧,我只提醒薛書記一句,地改市後,您這行署專員助理,該何去何從?”
衛美人此言一出,薛老三聳然大驚。
須知,這地和市看似平級,內裡區別極大,除了經濟地位,政治地位上,市強於地,而更大的區別,還在組織架構上。
嚴格說來,地委,行署只是,省委,省政府派出機構,不是完全,獨立地一級行政區。
打個比方,薛向如今的這個雲錦新區管委會主任,需要新區大人透過,才有法定效力。
而行署專員助理,卻不需要,因為德江行署原本就是省政府派出機構,不是一級政府,其行署班子成員,是不需要人大透過的。
倘使,德江成功地改市後,薛向這行署專員助理,就該是市長助理,但要成為市長助理之前,必須經過人大透過。
而今,因為蜀香王之事,薛老三結怨德江,屆時,真召開人大會議,他薛某人能透過那才有鬼了呢。
而一旦落選,那就不是他薛某人還能不能擔任市長助理,享受副廳級待遇的問題了,只怕連這雲錦書記也做不成了。
畢竟,一個連人大都通不過的幹部,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是以,衛蘭此刻的提醒,才顯得彌足珍貴,說是救命稻草也不為過。
“衛蘭,謝謝!”
薛老三砰地放下茶杯,終於抬起頭來,清亮的眸子射在衛美人那明月朝霞的臉上,熠熠生輝。
相識以來,薛向何曾叫過衛蘭姓名,在蕭山時是衛部長,如今,是衛主任。
陡然間,薛老三一聲“衛蘭”叫出,衛美人如過電一般,恍然失神,再見薛老三明亮深邃的眸子瞧來,她更似受了驚的小鹿,猛地後跳一步。
不成想,這一步跳得急了,帶翻了一個茶杯,衛美人慌忙閃躲,好容易避開了,腳下卻沒站穩,扶著桌子,差點沒軟倒。
哪知道,這不扶還好,一扶之下,竟又帶翻了個茶杯。
這杯茶水,正是她自己的,先前顧著和薛老三較勁兒,戴裕彬倒滿的茶水,她一口也沒喝。
如今倒好,茶杯翻倒,滿滿一杯水,順著桌沿全傾瀉下來。
衛美人若是直立著還好,即便躲避不急,也不過溼卻腿腳。
可現如今,她扶著桌子勉強沒摔倒,身子早就成了拱形,腰臀處恰好彎成優美的勺狀,準而又準地將溪流般的茶水,接了個正著。
虧得茶水快涼透了,要不,這下,衛大美女非受重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