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近雲錦湖的一間矮屋的門框上,瞧見了全國勞動模範的紅色榮譽牌。
這和王二娃履歷上全國勞模一欄,十分契合,薛老三已然斷定此間必是老王同志的居所,畢竟,這年月全國勞模可是含金量極高的榮譽,全蜀中又有幾個全國勞模?
終於找準了地頭兒,薛老三長長舒了口氣。
可一口氣沒喘勻,薛老三又深深地震撼了,眼前的這座矮屋,最多不超過二十平,又矮又小,竟還是土質結構,若非屋前圍一圈籬笆,勉強將整體面積擴大,整個屋子真是沒半分可看之處。
“汪汪,汪汪……”
薛老三駐足籬笆欄外,雞窩邊的矮布棚裡忽然躥出一條大黃狗,脖子上拴著鏈,對著薛老三一通猛吠。
“這下好了,免了自己叫門了。”
果然,薛老三念頭方落,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了,一條瘦弱的影子,披了件大衣,站在門口,“是哪個,都這個點兒了,難不成誰家又鬧騰了,去,就說我說的,啥子事兒都留到明天早晨講,大雪天的,要把我老頭子凍死不成……”
那人出得門時,薛老三便覺眼熟,待那人話音出口,頓覺異常熟悉,再定睛一看,暗自驚歎,這老頭兒可不是那日,自己騎車從風景區返回,正滿腹憤懣之際,遭遇的那位披星戴月在田裡勞作的老農。
“王代表,是我,新區管委會的薛向!”
薛向遠遠喊了一句,風聲雖大,喊聲如線,直直鑽進了老頭兒耳朵。
“新區薛向”,若是對面的是普通百姓,一準兒聽得一頭霧水,可對面的老頭兒可是政治人物,薛向名號甫一入耳,老頭兒便知曉是誰,邁腿出屋,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朝籬笆門行來。
“這冷天的,又是大半夜裡,你堂堂新區書記,不在家裡烤火捂被窩,頂風冒雪,來找我老頭子,到底啥子事嘛?我就是個孤老頭子,可幫不上你啥子忙,你到我這哈兒歇歇腳,將就一晚,明兒個兒早上趕緊走……”
老頭兒開啟籬笆,放了薛向進來,邊在前邊引路,邊嘴上絮叨個不停,顯是並不歡迎薛老三到來。
“老伯,竟然是你!”
方行到門口,見了光亮,薛老三故作頓覺,驚撥出聲。
老頭兒吃了一驚,凝神朝薛老三臉上瞧去,也愣住了,半天才道:“竟是你小子,快進快進……”
熟人果然好辦事兒,哪怕是一面之緣,也比那生人更容易溝通。
更何況薛老三當日給老頭兒的觀感極好,尤其是在薛老三走後,老頭兒從自己的軍用挎包搜出半包煙,正是彼時薛老三遞與他抽得那種牌子,如此,這挎包裡的半包煙從何而來,不言自明。
要說,彼時,老頭兒也猜到了薛向的幹部身份,只是沒想到這青年就是新區大名鼎鼎的土匪書記。
噗,噗,
薛向彈了彈身上的雪,在屋裡左右掃了掃,驚道:“老伯,您這樣可不成啊,大冷天的,連個火盆也不升,這怎麼了得!”
“啥子了得了不得,床底下多墊幾捆稻草,空吊水瓶兒多準備幾個,晚上一鍋開水一燒,一灌,往被子裡頭一捂,我老漢睡得直淌汗!”
說話兒,老頭端過一個破了沿的搪瓷缸,在薛老三面前的三條腿兒斜抵著牆壁的八仙桌上放了,水蒸氣滾滾而起,“喝兩口,暖暖身子,真沒想到你就是薛向,現在可以說了撒,來找我老漢,到底為啥子事嘛!”
薛向一口將瓷缸裡的水喝乾,擦擦嘴,道:“不瞞您老說,我也是今天晚上,整理檔案時,才看到您老的情況,我想新區有這樣有經驗,有資歷,有貢獻的老同志,我這個不合格的新區班長,理當來看看,一個是,來探望探望您,二個是,新區現在的情況複雜,工作開展困難,想讓您老給把把關,品品脈!”
老頭兒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我就一糟老頭子,早些年也確實參加過工作,可都退下來這些年了,就剩種田的本事沒忘,什麼方針政策,你問我,就好比跟瞎子問道嘛,對了,你不是說專程來探望我的麼,既然是探望,總不好空著手嘛,實話跟你說,來探望過我的領導不少,還就沒得空到手上門的。”
薛老三訝然,念頭一轉,伸手往腰間一探,扯出個布袋裡,往八仙桌上一擱,“瞧您這話兒說的,既然是來探望,我怎麼可能空手呢,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算嘍算嘍,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
本想為難下薛向,哪知道薛向卻是有備而來,見了禮物,老頭兒,反倒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