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叫蘇曉嵐是市委辦公廳領導,他洪局長即便是有紀委批文,要帶走市委辦公廳的幹部。也得先跟他蘇主任出示。
所以。這個破綻對別人來說,很難窺破,對蘇曉嵐來說。簡直就是擺在眼前。
這下,洪察徹底坐蠟了,恨得牙癢癢,卻偏偏拿這個老女人一點辦法也無。
思及再三,他咬牙道:“哼,蘇主任,請你弄清立場,我可以明著告訴你,薛向是明定犯罪嫌疑人,已是確定無疑的事兒了,我勸你還是撇開關係為妙,你護得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我現在就去紀委找程書記!”
蘇主任方要諷刺幾句,忽然,她背後的門開啟了,著一身血衣的薛向立在門前。
薄唇,挺鼻,劍眉,星目,頭髮有些雜亂,平靜依然掛笑的臉上,絲毫讓人瞧不出他方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更看不出,這位薛主任對未來必然襲來的驚心動魄,有絲毫掛懷。
細說來,薛向此前閉門不出,就是想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看眼前的局勢,看看各人的嘴臉。
好在結果令他欣慰,他此前送出的人情沒有白費,而更重要的是,他至少知道了表面上的對手洪察。
不錯,薛向知道洪察不是幕後推手,因為他二人可以說毫無交集,但此時,洪察這迫不及待想抓走他的表現,至少讓薛向確定了短期目標。
而這一點,不隱在幕後,一時間,還真難以發現的!
“蘇主任,我想請半天假!”說話兒,薛老三笑著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那一灘血跡,意思是他這種狀態上不了班兒。
眾人方才見薛向臉上掛笑,就已經在驚歎這位薛主任的神經強大了,這會兒見人家張口就來了這麼一句,大夥兒都不知道這位薛主任到底還有沒有神經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位還敢說請假!
“想都別想!”洪察脫口而出。
“準了!好好休息半天!”
蘇曉嵐橫了洪察一眼,反調唱得洪察只想吐血。
薛向越鎮定,蘇曉嵐越心安,再說,她此番赴京,薛向人雖不在京城,卻是知會過薛系在京的大員,好好接待了她蘇主任。
除此外,蘇曉嵐出手,自然還有其他原因。
一則,龐大的薛系橫亙天際,蘇曉嵐相信局勢就算崩壞,又能崩壞到哪裡去;二則,薛向送她的那個人情實在太大,能還些就儘量還些;三則,如果今遭薛向能挺過這一劫,她蘇主任的還人情之說,就徹底成了無稽之談,因為今次患難,雙方算是共結恩義,可以說是自己人了。
想透此三點,蘇曉嵐焉能不力挺薛向,更何況,她這力挺光明磊落,合乎規則,畢竟你洪某人拿不出紀委的批文,想帶人沒門兒,她蘇主任想準市委督查室主任的假,誰也攔不住!
由此,便看出,當初薛向主動和蘇曉嵐搞好關係是多麼重要和明治,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的最好詮釋!
洪察也又氣又急,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起官僚化,和體制的僵硬,若無這些條條框框,十個薛向也得被拿下了。
眼見著,薛向抬步欲行,洪察氣急生智,“薛向不能走,他身上的血跡是呈堂證供,若讓他銷燬罪證,這個責任誰負,你蘇主任要准假可以,你給我寫個條,就說證物一旦丟失,這責任你擔!”
蘇曉嵐方要變色,忽見薛向順手一摘,染血軍大衣便如剝殼一般,從身上脫落。
篷的一聲,血衣便被薛向擲在了洪察腳下,薛老三一言不發,著一件雪白襯衣,翩然而去。
路過趙剛處,薛老三駐了駐腳,“老趙,我家小妹中午想吃八珍居的燒花鴨,麻煩你中午替我捎一隻回去!”
不待趙剛答話,薛老三便從他身邊抹了過去。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薛向一句“老趙”,讓趙剛心花怒放,顯然,這一注是賭對了,除此外,薛向如此大模大樣,渾不把洪察放在眼裡,也讓趙剛心中大定。
薛向剛轉出市委大院,便看見早上和紅臉漢子等人的爭鬥處,已經拉了警戒線,四五輛警車,十七八個警員,圍在那處取證。
他朝那處望了望,壓住心中的感傷,復折步朝西行去,沒走幾步,忽地,邁步小跑了起來。
“隊長,姓薛的好像發現了咱們!”
薛向方跑起來,市委大院門前不遠處的一輛警用吉普內的駕駛員,便衝副駕駛座上的陳兵喊了起來。
不錯,這幾位正是先前在薛向辦公室門前,準備砸門的陳兵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