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中間隔了條岷江的支流。這年頭,玉峰的景點。又沒開發,平素無人入山,山腳與小鎮上,就沒修建勾連的橋樑,每次要入山就得繞行十餘里。這其實跟薛向在辦公室看得見玉女峰,而真正趕到此地,卻得花費如此長的時間,是一個道理,歸根結底是交通問題。
江方平是老德江,這玉女峰,他來過多次,今次要上山去,卻是不用地頭蛇引路,到了山腳下,便就近找農家尋買蓑笠,說是玉女峰有山泉,水汽蒸騰,若不帶這玩意兒,跟進蒸籠沒啥區別,保管片刻就得將衣服浸得透溼。
老話說,有需求,就有市場,山民們可不管你中央施行什麼經濟政策,人家的私營經濟若干年前,就辦得轟轟烈烈了。
這不,山腳下的數家人家,各自在門前排了數個簡易小攤,攤上置的俱是入山的畢備玩意兒,避溼的蓑笠,驅寒的青稞酒,護身的三尖鋼叉,登山用的青竹手杖。
沒想到如此荒野之地的簡陋小攤,生意倒是不錯,薛向等人到來前,已經有幾對學生模樣的青年男女,在攤前,跟一位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農討價還價,這六位學生模樣的青年,看來是入山野遊的,有的拿了畫板,有的持了短笛,還有的揹著食物和床單。
見到如此景象,薛老三心懷大大慰,暗道,玉女峰的景緻果有不凡,要不然,怎會惹得年輕人成群結隊,來攀登險峻。
那幾位年輕人方去,薛向三人便也到了攤前,原本,按照薛老三的意思,進個玉女峰,是不需要如此麻煩的,奈何江方平言說,這玉女峰因為山泉奔湧,山內水汽極重,若不披蓑斗笠,進去一準兒得溼了衣服,沒準兒坐下病來,這才尋到了此處。
薛向沒想到,此間的老農極會做生意,頗有些隨行就市的本事,三個蓑笠,外加三根打磨光滑的青竹手杖,以及薛老三為了嚐鮮,特意要的一葫蘆青稞酒,足足費去了一張大團結,用那老農的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青稞酒便算是他送的呢,要不然一張大團結可拿不下這些東西。
薛老三藉著戴裕彬付款的機會,和老農很是攀談了幾句,主要問了這山中交通,和每日到訪的客人。
這老農在此間住了幾十年,對這玉女峰極是熟悉,聞聽薛向相問,許是長久無人聊天,便長篇大論說了一通山中景緻,又說了別看此處道路崎嶇,可每日到此的遊客不下上百,還說,此處不過是進山入口之一,方圓十里內,還有
十幾個入山口,他守著這玉女峰,可是有了後半輩子的棺材本兒,惹得一邊的老婦人不住咳嗽,顯然見不得老農炫富。
得了老農的訊息,三人收拾停當,便待告辭,沒走出幾步,便聽那老農在身後喊道,“幾位客人,去哪哈都行,奏是莫走六盤水,山裡頭有大牲口,前幾天還叼走了我老漢一隻豬崽兒,進山小心,遇到大牲口也莫慌,山裡野物多,大牲口不缺吃的,你們三條漢子,只要不慌,它不敢惹你們!”
薛向三人衝老農道過謝後,便轉上了山口,又行數步,爬上一道斜坡,便消失在了老農的視線裡。
時近九點,驕陽升空,灼灼陽光,透過密密層林,光暈早淡,投下一抹薄薄的金影,灑在溼潤得青苔上。
山間景緻,果非山外氣象,進得此間,就彷彿被一臺超大功率的增氧機給包圍了,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讓人不由自主地便朝那青山更青處進發。
江方平來過這玉女峰多次,今次入山,便由他在頭前引路,一杆青竹手杖,在他手中,頗遮弄出了老山客的味道,時而撥開荊棘,辨出好路,時而敲出嗚嗚響聲,震駭小獸奔突,更可觀的是,他竟每每用這青竹手杖,挑飛一條條粗肥的懶蛇,瞧得薛老三驚訝不已。
戴裕彬早看呆了,脫口道,“江主任,您這要是不當官了,咱們這玉女峰開發出來了,您來這兒做個導遊,也是綽綽有餘。”
話音方落,戴裕彬便後了悔,對一個志在仕途之人,說什麼不當官了,這不是尋著捱罵麼?
原本肚量不大的江方平,今次卻毫不著惱,樂呵呵道,“小戴,你這話可是說著了,說起這玉女峰,我可是再熟悉不過,早先,我在這黑水縣插過隊,當時,就是這玉女峰的護林隊員,這玉女峰,我可是熟悉得緊,你看我這撥草尋蛇的本事,可不就是那時候練得嘛,哎,這十多年不進山,我這手藝也生疏了,要是早些年,收拾這些爬蟲,哪裡還這麼麻煩,手杖過去,就直接點在七寸上,打死了,中午又是盤美味……”
年紀大的人,原本就愛談論往昔,更別提,江方平的那段青蔥歲月,正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