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櫥櫃釘子上掛著的另一條翠花圍裙,邊在腰間纏了,邊道:“還撒謊,我衛格格過的橋比你走得路都多,方才怎麼回事兒,你以為我沒瞧見,瞧瞧你這丫頭,眼睛媚得快溢位水來,弄得人薛向都有些怕了,左右替你遮掩。我說丫頭,這樣可不成,男人都是偷腥的貓兒,讓他聞腥可以,不到最後,千萬不能讓他嘗味兒,必須吊著他。你沒見以前我給你介紹的物件,你越不睬他,人家越哭著喊著往上撲,這就是男人的另一個臭毛病——賤皮子!”
“什麼!薛向替我遮掩,他瞧出來了?完了,完了,可,我,我沒有你說的媚什麼嘛……”
衛美人忽然捂住臉,嗚嗚個不停,她真是又羞又惱,原本薛向拿手指刮她掌心時,她便一半甜蜜,一半懷疑,甜蜜的是因為這親暱的動作,懷疑的是薛向是否覺察出自己的異樣情思。
原本,她見薛向面色始終正常,便以為他未覺出,自己遮掩得高明,可這會兒衛阿姨說她都覺出不對了,素來精明心細的薛向,焉能不知。
一想到讓薛向知道自己那啥他,衛美人真是心如亂麻,又羞又惱。
“行了,這有什麼呀,我瞧他對你也有意思,男俊女俏,兩情相悅,誰也不礙著,你羞什麼羞!”
衛阿姨依舊以一副過來人的心態,指點著衛美人。
衛美人幾次想出口說,薛向已然婚配,可話到嘴邊,她又發現這話是如此難以出口,一方面,她自己不知不覺中,總在迴避這個事實;另一方面,難得見衛阿姨如此開懷,她實在不願用殘酷的事實,破壞她的心情。
見衛美人痴楞,衛阿姨又戳了她額頭一下,“行了,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去陪薛向說會兒話,要不讓人枯坐,豈是待客的道理。”
單獨面對薛向,對衛美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她是又羞又怯又怕又想,偏生腳下卻邁不開。
衛阿姨瞧見她這副德性,彷彿瞧見三十年前的自己頭一回見宋思明,噗嗤一下,竟樂出聲來。
衛美人知道衛阿姨在笑什麼,臊得不行,狠很剜她一眼,一跺腳,逃出門去。
這一逃出來,正好瞧見站在亭上捧茗觀魚的薛向,薛向也聽見那邊的動靜兒,便抬眼看了過來。
兩人這番對望,衛美人卻不好逃開,索性鼓了鼓勇氣,小步行了過來。
見衛美人上得亭來,薛向指著腳下正繞著水中紫蘭遊戲的幾尾錦鯉,讚道:“設計這小樓的工匠,真是天才,迴廊小院流泉水,錦鯉環亭戲蘭花,我原以為,只有在屋外才能得見這種野趣,可竟有手段將這恬淡,搬進家來,真是神乎其技。”
聽見薛老三淡淡然然地冒酸氣,衛蘭心中的緊張消退不少,又想起在蕭山,她幫著薛向落實了王剛,楚朝暉職務時,薛向在一處農莊宴請她的情景,當時,也是她們兩人對坐者,對著滿天繁星,彤彤燭火,左手清風,右手稻浪,談著唐詩的古意,宋詞的淡雅,真個是無限溫馨。
見衛蘭只是靜靜看著自己不答話,薛向心中赧然,臉上發燙,趕緊轉移話題道:“我聽劉洪稱你衛處長,你在組織部哪個處工作?”
衛蘭拂拂耳邊的頭髮,說道:“早先在組織部三處,現在調到組織部研究室了。”
“研究室?”薛向皺了皺眉頭。
衛蘭知他所想,笑笑,道:“我姑父宋思明是蜀中省委副書記,一年前,心臟病發,在辦公室去世了。”
衛蘭說的隱晦,但官場上的事兒,這樣回答,已經很直白了。
薛向安慰道:“研究室也好,挺清閒,能歇歇喘口氣,未必不是好事。”
若是別人這般說,衛蘭一定以為是譏諷,可薛向如是說,她倒有歡喜,哪怕他給出只一點點關心,她也倍覺溫暖。
不想多提傷感的事,衛蘭問薛向道:“對了,你怎麼到德江了,從遼東過來的?專員助理?這是個正處級吧,我記得兩年前,在蕭山就是正處級了,怎麼如今還沒提起來!”
衛蘭確實好奇,薛向在蕭山立下那麼大的功勞,連她這區區副處級組織部長,就因此,一躍升為副省級山城市組織部副部長,爾後又平調成了蜀中省委組織部幹部三處處長,雖然只是半級的提升,權柄卻比副廳級還大,後來雖然因為自家姑父亡故,仕途受了冷風,但至少證明了蕭山的那筆功勳的確是強力仕途推進器。
而最大功者薛向,現在卻還是正處級,實在不能不叫人驚奇。
薛向笑道:“我八二年上半年就離開蕭山了,後來在明珠擔任了市委督查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