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便朝督查一科步來。
咚咚咚,
照例是三聲門響後,尤主任又開了腔,“這次咱們督查室蒙市委汪書記看重,被用作排頭兵,現聯合市委宣傳部公安局、教育局組建聯合辦案小組,這次機會難得,是我好不容易從市委領導手中爭取下來的任務,辦好這趟差,其中的好處和意義,相信我不說大家也清楚,因為名額有限,督查室我只抽調六名同志,你們一科我給三個名額,願意去的,就趕緊舉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別到時沒擠上車,又背地裡怪尤主任不給機會。”
尤主任這會兒的心思很奇妙。
要說人其實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尤主任自然也有,能做到這一級高官的,不可能心思簡單,這位尤主任內心就纖細敏感,他知道督查室這幫傢伙對自己觀感不佳,這點,並非是在那位薛主任來後才這樣的,而是很久遠的事兒了,究其根源,是尤主任認為御下得嚴苛,領導當有官威,可尤主任無時無刻都不嫌累的擺譜,自然引起了督查室全體同仁的不滿,爾後,尤主任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倔強的認為,領導自無向下屬解釋和低頭的必要,依舊我行我素,且猶勝從前。
直到,尤主任做法,將那位並不怎麼聽使喚的薛向的前任給拿下後,志得意滿之餘,尤主任眼中幾乎就再沒有督查室這些小蝦米的位置。
可如今,這位薛主任橫空出世,更兼手腕高明,立時就把督查室完全收束入囊,這時,尤主任才發現自己在督查室沒有群眾基礎的危害有多大,因為,名義上,他和薛向都能指揮督查室,這下,問題的關鍵就來了,很明顯,底下的人願意聽誰的,誰就能掌控督查室。
偏偏他尤主任,群眾基礎早就壞得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光看這傢伙怎麼作弄自己的通訊員小趙,就知道這傢伙平時御下到底是嚴苛還是變態。
而這回,尤主任好容易抓住了一回主動權,且他自認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很明顯,這種在市委領導、辦公廳領導露臉的好處,沒人會看不到,如此一來,他便認為這是個收攏人心,修復關係的大好機會。
細說來,尤主任如是想,固然無措,乃是正常的思維模式,可緊接著,這傢伙就不正常了,按道里,他既然知道自己曾經的作風不好,要修復關係,自當抓住這次機會,改善自己的作風,沒準兒還真能打動人心。
可事到臨頭,這傢伙的譜兒又瞬間放大,呼呼哈哈,高高在上,讓人見之作嘔!
可要說你尤主任要擺譜就擺到底吧,反正大夥兒也知道你啥德行,可這譜兒擺到最後,尤主任似乎又發現自己這麼做或許不好,來了一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到時沒擠上車……”,形象頓時為之一遍,儼然化身街上正慢慢躲起來的賣狗皮膏藥的小商小販,滿臉蠱惑和市儈。
如此詭異而形成鮮明對比的形象,此刻就在尤主任身上合二為一,以至於,讓督查一科的眾人,看得一呆,幾乎忘了尤主任此來為何,滿腦子就剩下尤主任這鮮活如話劇般的表演了。
見眾人痴楞,尤主任以為大夥兒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好訊息驚呆了,心中得意,丟下句“到底去哪三個,你們自己定好”,說話兒,又朝督查二科行去。
短短數分鐘,原話通知罷督查二科,尤主任復又轉回督查一科的門口,重重敲了三下門板,咳嗽一聲,“去哪三個,定好了沒,我知道這種機會來之不易,大夥兒還是發揚發揚精神麼,今次你讓我,下次我讓你,只有這樣,同志之間的兄弟情才會加深嘛!”
尤主任大咧咧話罷,可滿室依舊無聲,他定睛瞧去,但見督查一科眾人,竟是一個動作,齊齊衝案頭的文件使勁兒,或奮筆疾書,或埋頭苦讀,腦袋更是齊齊低下,沒有最低,只有更低,竟沒一個人抬起頭來,好似他尤主任成了空氣。
尤主任心頭咯噔一下,終於知道這幫冥頑不靈的傢伙是如何想的了,這幫人竟是要跟自己對抗到底啊!
“一群草芥,以為你們也是姓薛的啊!”
尤主任心頭怒火高炙,眼見著就要罵出聲來,忽然,靈光一現,腦中立時有了主意,轉頭就朝門外步去。
誰成想他剛掉過頭來,迎面就撞上了薛老三。
“尤主任,挑選好了麼,都有誰啊,您可別把督查室的精兵強將都調走啊,不然,往下的工作我可是不好做啊!”
薛老三笑吟吟地堵住了尤主任的去路,一張英俊的笑臉,讓尤主任怎麼看怎麼有將鞋拔子印上去的衝動。
原來,先前尤主任吆喝時,薛老三老早就在辦公室張大了耳朵靜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