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在擔心什麼,還不是因為和自己合夥兒都沒拿下那小子,怕自個兒在老爺子面前走了嘴,將他捎帶出來。再加上,這二爺在武襄招待所,和那小子又鬧了個灰頭土臉,竟是不敢上門兒了。即使上門兒也是多揹著自己不在家時。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英雄虎膽,何時竟消磨成這樣了,也不想想,自己是那種嘴巴松得跟棉褲腰似的人麼。
一念至此,吳公子衝紫寒將軍一笑,竟罕見地起身給他兌了盞茶。“二爺爺,您是茶道高人,這可是我精心收藏的茶葉,也就二兩不到,弄到它們。可費了老鼻子勁了,勞駕您給品鑑品鑑。”
紫寒將軍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舌尖抵顎,咂摸半晌,雙目攸地亮了,這才完全移開茶蓋兒,凝視茶湯良久,忽地抬起頭,驚道:“莫非是那兩株茶樹上的?”
吳公子比出個大拇指,“二爺爺果然絕了!”
沒錯,紫寒將軍方才品嚐的正是閩南武夷山上的那幾株大紅袍母樹所產的茶葉,說起這幾株茶樹,早早就馳名天下了,民國二十年的時候,就被政府駐軍把守,解放後,更是成立了相關單位看護,幾株茶樹一年也產不了幾兩茶葉,能弄到手的,無不將之當作稀世奇珍收藏,後世,這幾株茶樹更是被故宮接收,以至於不產了!
由此可見,這茶葉何等妙絕!
紫寒將軍品此名茶,心懷大開,看吳公子也爽利不少,竟笑著和他打趣起來。
二人正說說笑笑,忽地,門外傳來了動靜兒。
不待眾人起身,一個身材中等,面容慈藹的老人,便步進門來。
“爺爺!”
吳公子歡愉地叫了聲,搶步上前,扶住了老人。
來人正是吳老,他剛參加完書記處的緊急會議。
“怎麼還不去睡,都這個鐘點兒了,我記得你可是最耐不得覺的。”
老人慈祥地拍拍吳公子的手,溫聲道。
細說來,現如今的吳公子較之從前,也是天翻地覆地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京城三公子名號的刺激,相較之下,另外幾位都投身政壇,眼瞅著都有成一方人物的架勢,受此激發,吳公子也一改往日遊逛,開始鑽研起正經事兒來了。他不喜從政,卻對經濟之道,頗有興致,是以,最近開始研究國際貿易,還在社科院掛職了個研究所,折騰得很是有模有樣。
吳老長子早夭,對這個長房長孫自然倍加疼愛,吳家人才鼎盛,吳公子不願從政,老爺子雖然遺憾,卻也由著他,以前吳公子游手好閒,老爺子怕他不成器,偶爾也免不了訓斥幾句,可現如今,吳公子大有勤學苦讀,要做文化人的架勢,總算是有個正經模樣,對之要求本就不高的吳老自然倍感欣慰。
“爺爺,您不回來,我怎麼能睡,怎樣,今天開會很累吧,一會兒,我給您捏捏,新跟老趙學了幾手,鬆快筋骨,保管好用!”
說話兒,吳公子便在老爺子主座沙發的扶手上坐了。
老爺子笑笑,卻不再接茬,解開領口,鬆了鬆脖子,“這麼晚了,都不睡,看來是有什麼要說的,誰有話說就趕緊說吧,我聽著呢!”
老爺子似乎心情不好,對長孫的溫和,沒有延續到眾人身上。
眾人相視一眼,最終還是紫寒將軍這位長輩開口了:“大哥,您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麼,大過年的,又是大晚上,誰沒事兒會幹耗著啊,既然您發話了,我就代表大夥兒發言了,一個,主要是問候下堅老的病情,二個,是想想問問您,會上的首長們到底是怎麼個態度?”
吳老白眉微顫,瞥了紫寒將軍一眼,“第一,堅老的病情已經穩住了,老二你若是有心,就親自去探視,怎麼說堅老也做過你的老首長,該敬的心意,還要敬到。第二,會上有什麼決議,靜等中央通知和檔案就行,跑這裡問我做甚,你們難道是書記處的幹部,要我下指示?”
老話說,古來征戰幾人回,更不提,這數十年征戰結束後,又過了數十年,老戰友,老兄弟,還餘下幾人?即便曾經政見不和,即便未曾共事,極少矯情,可看著曾經的老同志一個個凋零,方覺流光奪命,歲月殺人,有幾人不生出浮生如寄之感?
心頭又哪裡來的空間,去盛放陰私,籌謀!
薛安遠如是,安老,吳老亦如是!
老輩人的情懷,老人的心態,一般人焉能理解。
紫寒將軍沒想到自己會碰這這麼硬個釘子,嘟囔道:“大哥您用不著挖苦我,我是想去探視,也不想想,今天這陣勢,我擠得進去麼,再者說,孩子們都等你,還不是想未雨綢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