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冷幽篁動容。
“墨門三千弟子、無數從眾,將歸皇上差遣,百死不回。”顧吟歌一字一句,捂著心口的手在顫抖,“只是,我顧吟歌,從此,退出墨門,永避朝堂。”
“你說什麼?!”
這一次,冷幽篁站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顧吟歌沒有回答,而是迎著冷幽篁的眼睛,直直望著她。
自稱,已經用了“我”,而不是“微臣”。
她的帝王,她亦是墨門門主,都是同樣一句話便可翻覆蒼生的人,都一樣,有著說一不二的天性。
“不行!你不能走!”
看出了顧吟歌臉上的決絕,冷幽篁難得地慌了。
從未有過的慌。
她自然知道顧吟歌的意思:將墨門拱手相讓,讓三千弟子去輔佐離國不倒,而自己,卻要永遠離開。
“你不能走!”
縱然冷幽篁從來就不是個囉嗦的人,甚至不是個說話說第二遍的人,但這一刻卻一再重複。
甚至,她已經起身,走到顧吟歌面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此時的顧吟歌,是一身女紅妝。
那是冷幽篁從來就未見過的清絕。
兩人就那樣,以最近的距離,對視。
眉眼間,俱是閃過千百日夜……
最終,顧吟歌的手動了動,有些顫抖,想去碰冷幽篁抓著自己衣袖的手。
“你……”她用顫抖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問出,“準備如何挽留,這樣一個比江山輕得多的我?”
冷幽篁知道對方在氣自己剛才的對比,但也知此時不是慪氣的時候。見對方有此一問,知道有轉圜餘地,心鬆了鬆,趕緊道:“只要你願意留下,我願意答應你的一切要求。包括……饒了凌若素。”
顧吟歌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鬆動,卻仍追問:“只是這個麼?這是為蕭然求的。實際上,她的生死,又與我有什麼干係?我想知道,對於我,你將如何?要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冷幽篁的臉色略微尷尬。
她何其聰慧,自然聽懂了顧吟歌的意思。
卻仍舊回答:“只要你願意,還是朕的右相。甚至,只要你願意,什麼官職都隨你,只要你一直在朕身邊……為朕出謀劃策。”
其實,她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句話。
可是,正如她不想見蕭然是原因一樣——她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如洪水洩了堤,再也回不去。
所以,有些窗戶紙,她不願捅破。
她,也怕。
不過,顧吟歌並不是蕭然。
所以,她仍舊執拗追問:“可是,我並不想做朝堂客,要做入幕賓呢……”
冷幽篁的手心已經沁出汗來。
“唔,做朕的侍中幕僚,也是可以的。”
“你明知道我是要做你的女人!”顧吟歌笑得猖狂,眼中媚態萬千,望著冷幽篁,“不知皇上,可肯,給出皇后的位置?”
冷幽篁腦袋一空。
她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不知,皇上,可肯給出皇后的位置?”
顧吟歌繼續追問。
冷幽篁閉上眼睛,最終,一發狠:“好!”
說出那句話時,她也覺得一身輕鬆。
是的,好!好。
“那如果,本皇后只准後宮,有我一個人,可好?”
顧吟歌半狂半媚,笑望著她,似乎在等著最後的宣判。
那眼神……
一分妖兩分魅,六分猖狂,還有一分,隱隱的傷悲。
☆、第90章 丞相離開
冷幽篁自然懂顧吟歌的意思。
只許皇宮有她一個人,那就是獨寵後宮,不容他人在側。
她要的,是盛世獨寵。
冷幽篁沉默了。
臉色蒼白如紙。
她很清楚:以顧吟歌的為人,說出去的話,是不會收回的。
且,顧吟歌真的不是跟旁人共侍一夫的人。
隱隱,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冷幽篁才遲遲不敢直面自己和她的感情。
冷幽篁可以和張瞳捅破那層紙,卻不能跟顧吟歌捅破。
因為她知道:張瞳,只要後宮的一席之地。而顧吟歌要的,是全部。
不是冷幽篁存心花心,而是……張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