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能昏厥過去,不然就全都完了。
其實如果這時候孟小蓓等人也在這邊,有孟家的針灸秘術為他穩定傷勢,他還是能在大半個月的時間裡恢復的。
但是,衛天望並沒有讓她們任何人跟著一起過來,他不想再有任何人為自己而死了。
另外,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太長,留給他的,卻只有一個小時不到了。
這使飛刀的傢伙便險些要了自己的命,那最後一個人呢?
那個名叫素問仙子的‘女’人,聽聞已經是龍‘門’世界裡先天問道境界的極限巔峰的實力了,這般的強者,哪怕是面對先天化境的武者,也有一搏之力,又怎麼可能會被自己偷襲得手呢?
以自己現在這狀況,又拿什麼來與對方拼命呢?
只一想到這一點,從未有過的名為絕望的情緒便在衛天望心頭湧起。
他的腦袋輕輕靠在石頭上,身子時不時抖一抖,默默仰頭,望著遠處天際正在緩緩落下的斜陽。
衛天望苦笑一聲,心想,不知道怎麼的,自己心頭竟然覺得有些淒涼。
這一次,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啊。
如果真的能有下輩子,那便好了,到時候我若是能想起今生的事,必定也能驕傲的面對。
起碼,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向任何人低頭過,我也從來沒有屈服過。
只是為什麼,明明都已經黔驢技窮了,明明都已經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可我的心裡,就是這麼的不甘心呢?
如果上天再能給我二十年,如果我能出生在那個龍‘門’世界,那麼這些人還能擋住我嗎?
如果從一開始就面對這最後一人,以我的手段,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吧?
只可惜,世上太過淒涼,卻沒有任何一個真正的如果。
如果如果真的存在,人的一生又怎會有那般多的遺憾。
倘若自己在過來之時,將其他人也帶著,再讓他們留在此地,為自己拖住龍‘門’中最後一人的步伐,自己一路潛逃,再好好將養個十天半月,那樣的話,說不定能贏吧?
衛天望知道,這才是最理智最正確的做法,可他沒有這麼做。
他也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因為他真的做不到。
哪怕已經是這現世之中最強橫的武者,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的‘性’命比任何人都更重要,衛天望也根本做不到讓任何人再因自己而犧牲。
發生在基地裡的事情,是他並不願意去正視的疼痛,他又怎麼可能願意這一切再次重演呢。
漸漸的,遠處的夕陽終於不可阻擋的一點點落下山坡,群山之間莫名吹來涼風,再更遠一些的飛鳥卻也從各處飛來,也不知道落進林子裡的哪一支樹枝之上了。
晚霞漫天,夕陽西下,倦鳥歸林,在這一刻,卻更顯得時光之無情。
衛天望此時身上已經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連抖動一下手指都顯得極其困難,他不禁在心頭羨慕起這些飛鳥來,這些卑微的生物再是不濟,卻總也有個自己的家。
可是,自己呢,一半留著龍‘門’世界裡那名叫衛青的男子的血液,另一半卻又是林家的母親林若清。
林家,從來都不是他的家,龍‘門’世界,更是與他無什關係。
那自己的歸宿,到底是哪裡呢?
我到底算是現世之人,還是龍‘門’世界裡的人?
這個問題以前從未浮現在他腦海,可到了生命似乎要徹底走到盡頭的這一刻,他終於是想起來了。
仔細推敲,他也不禁覺得有些淒涼,搞半天,無論自己死在這裡,還是僥倖進到龍‘門’世界之後死在另一邊,卻都是客死異鄉的意思啊?
不,不對!
事情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在這個世界裡,有我的母親,還有艾若琳、寧辛頤、羅雪、莫無憂、黎嘉欣、韓輕語、孟小蓓、藺雪薇、劉知霜、‘花’月容和阿空她們,還有唐程猴子這些兄弟,又有霍義龍陳沖星這幾個說是徒弟,卻更像是朋友的友人。
一個人,到底哪裡才是他的家,似乎不應該看他的血緣和出生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哪裡有他在乎以及在乎他的人。
罷了,以我現在的功力,若是我死在這裡,我的真氣投散出去,他們一定也能觸到,從此以後,倒不如就讓我活在這些友人的身體和記憶裡吧?
能夠成為他們的功力,助他們一臂之力,將來大家面對龍‘門’中人時,也不至於會那般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