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我已經派人去請八弟了,想來就快到了吧。”
樂璇不由得猛地回頭,瞪大了眼睛看著玄凌珏:“你已經將八皇子都收攏了?”
玄凌珏搖頭:“沒有,他是我在這奪嫡路上最大的對頭。”
“那為何……”樂璇皺眉,並沒有問完便不再開口,她似乎懂了玄凌珏的安排,因為八皇子是正直的,他絕不會用孩子去威脅玄凌珏,而在這整個京城之中,也只有他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這兩個孩子的安全,只要他肯同意,便一定會給他們最安穩的保護。
“王爺,八皇子到了。”聽見慧律的稟報,樂璇便已經重重嘆氣,已經是戌時,若不是八皇子有心,他大可以推託天晚不肯前來的。
可八皇子到底是個重情義的人啊!
樂璇隨玄凌珏一同走到了會客廳,會客廳中一片燈火通明,八皇子便一身月牙白長衫,負手立在大殿之中,迎著燭光彷彿渾身都散發著柔潤的光澤,嘴角始終淺笑著,彷彿獨
立在塵世之外。
“七哥七嫂,”見兩人推門而入,八皇子的笑容便更溫潤了幾分,“八弟宮裡有些小事,略耽擱了片刻,來得晚了,讓七哥七嫂久等了。”
“八弟客氣,是七哥深夜邀請,耽誤八弟休息了,若非情勢緊急,我是不敢勞煩八弟的。”玄凌珏微微抿唇,也並未轉彎抹角,只是直接說事,“明日一早我與王妃便要前往江南,孩子尚小,不敢輕易帶到災區,又恐留在京城會有危險,只能託付給八弟了,不知道八弟肯不肯替我照顧幾日?”
八皇子卻略微皺了皺眉頭,不是說這雙胞胎是樂萱上一個相公留下的遺腹子麼?怎麼七哥也這麼在乎?
八皇子是多心思通透的人兒,聽見七哥如此開口,便已經瞭解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由得笑意漸深,原來父皇千算萬算,卻反而正中了七哥的心思啊!
七哥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更隱晦得多!
站在他的立場,他該將整件事都上報給父皇,以此打壓七哥,以保證七哥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的,可是……
八皇子抬頭瞧了瞧纖眉皺緊的模樣,不知為何竟想起了他那早逝的亡妻,元曉當初小產時的悲痛神情不由得浮現在他腦海之中,久久無法忘懷。
到底是心軟了些,八皇子嘆了嘆氣:“好,我會保護他們。”
看著八皇子將奶孃和孩子一起帶走,樂璇不由得抿唇,天知道她剛剛有多緊張,玄凌珏這個舉措分明就是在賭,以八皇子的心性,他必定是看出了端倪的,這就相當於將他們的軟肋放在了八皇子的手中,只要他輕輕一抓,便足以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玄凌珏卻始終是平靜的,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八皇子會心軟,他一早便知道。
次日一早,天氣竟出奇一般放了晴,溫暖的晨曦隔了一個月方再次露出燦爛的光芒,將滿地的水漬照的燦亮,彷彿整個世界都度了金邊,格外耀眼。
樂璇躲在馬車之中,掀了簾子朝外面張望,不少百姓見了這賑災去的糧草車,便紛紛將自己家過冬儲存的糧食蔬菜搬出來,自發地往那糧草車上送。
因為賑災不是那些貪得無厭的昏官,而是清明廉潔的佛王,是他們願意信任的清官,他們相信雖然自己的力量微薄,但至少可以伴著這長長的馬車送達到江南。
到最後,甚至要出動軍官來指揮百姓趕快回家,不要阻攔了賑災的路。
樂璇抿唇,有時候輿論真的是極有效的武器,它甚至比刀槍更鋒利,可以直抵人心,卻到底是求不來的東西,玄凌珏當了整整十六年的佛王,這種清廉的形象恐怕早已變成了一種符號,會隨著他一輩子。
這是他這十六年清貧的一種獎勵吧?
江南與京城隔的不過是兩天路程而已,馬車越往南走,便越是滿目瘡痍,災民到處散落著,看見賑災的馬車,便如同一群強盜一般蜂擁而至,企圖將整車整車的糧食徹底瓜分。
樂璇抿唇,這就是傳說中的官逼民反吧?漢族人其實真的沒有太多的野心,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沒人會冒著風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樂璇從馬車中走出,並未下車,只是立在車板上朗聲高呼:“一刻鐘內,給我排成一排,不分先後每人得糧一升,繼續奪搶的,格殺勿論!佛王心慈,我可沒那麼多耐心!”
樂璇的聲音十分洪亮,哪怕是在人群中被擠得迷了頭腦的也聽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官兵都端出了彷彿真的會動手的模樣,那些災民到底是小農,哪裡見過這明晃晃的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