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事宜打點清楚,便已經是晚飯時間,百里失笑揹著手踱入了樂璇的臥房,看著樂璇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清粥。
樂璇抬頭,便瞧著一臉心事的百里失笑略皺了眉的模樣:“有事說?”
“沒事兒,你先吃,免得一會兒你吃不下。”百里失笑也不客氣,大喇喇坐在樂璇的對面,斜倚在桌面上,拄著下巴安靜瞧著樂璇吃飯。
樂璇失笑:“你如此我吃的進才怪,反正我也沒胃口,說吧,到底在呢麼了?”
百里失笑嘆氣:“你可知無緣姑姑到底為何始終帶著斗笠,圍著白巾?”
“不是怕人認出她來?”樂璇定睛,瞧著百里失笑猶豫的眼神,他看見了什麼?
“我原也如此以為,”百里失笑皺眉,饒是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可我今日分明在她臉上,看見了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眼角一路蔓延至下顎,說真的,若不是你們認定了這女人是曾經美若天仙的靜元皇后,我必定是要懷疑幾分的,她那模樣,可比尋常人更恐怖幾分。”
樂璇的心不由得一頓,難怪孃親要始終帶著那白紗,原來還有這麼一段,略遲疑了片刻,才抬眼瞧著百里失笑:“上一輩的恩怨我也不全知曉,想來孃親也是個命途多舛的女人,人活著就好,一副皮囊有何要緊,有你在,什麼樣的美麗容顏做不成呢?”
“少誇我!”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我心裡有人了,你少沒事兒閒的勾引我!”
“我……”樂璇氣得咬牙,“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你心裡有人了,我還有呢!”
與百里失笑爭吵喧鬧了一陣子,樂璇竟覺得心裡好過了許多,天已經黑透,元荷也已經帶好了面具,便與樂璇坐在一處,等著子時到來。
“娘,您好像很討厭刑嫗,如此與我入宮,真的不要緊麼?”
“我與刑嫗之間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元荷重重地嘆氣,許久才繼續開口,“百里失笑那小子把他看見的都告訴你了吧?”
“是,”樂璇也不隱瞞,坦然回答,“百里失笑向來是有話直說的,孃親的意思,這疤痕便是刑嫗造成的?”
元荷點頭:“是啊,若不是這道疤,我還當真以為她是向著我的!”元荷輕聲苦笑,“說來也怕你不信,刑嫗是我小時候最相信的人,我這一身的武功,有大半都是她教的,我對她比對自己的孃親都相信和親切,以至於她雖然是皇太后身邊的人,我也依舊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她,當時我中了穆婉的蠱毒,逼著當今萬歲爺謀反,卻在他登基的那天毒發,走投無路,便去尋了刑嫗來,誰知道,她竟冷冷一笑,只是在我的臉上補了一刀,說是讓我入了地獄,也再沒有一張俏臉勾引男人。”元荷一邊敘述,一邊微微顫抖,最信賴的人如此落井下石,她心裡至今仍在滴血。
樂璇也皺緊眉頭,元荷雖然仍帶著茗燃的面具,卻可以清晰地看得出她痛苦的神奇,不禁輕聲嘆氣,被至親背叛,這種滋味是多麼揪心,她十八歲的時候便體味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疤太醜了,醜到閻王爺都不肯收留我,我墜入了玉潭之後居然沒有死,那玉潭的水不僅沒有淹死我,反而吸淨了我體內所有的蠱毒,我在蕭山的密道中休整了一年多,練就瞭如今的功力,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元荷咬了咬牙,既然她命不該絕,便該好好清算清算她與這些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了。
天鶴微微敲門:“王妃,慧律送信出來了。”
樂璇開口:“拿來我瞧。”
樂璇伸手接過了天鶴手中的信箋,急匆匆展開,那薛濤箋上卻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安好,勿掛。”
樂璇重重嘆氣,的確是玄凌珏的字跡,也是他的行事風格,這種簡簡單單的資訊,即便是被皇后發現了,也不過要歸結為夫妻之間互報平安的私密語,怪罪不得的。
元荷嘆氣:“珏兒是真心怕你擔憂,珏兒不止一次跟我說他擔心你的身子,如今我瞧著你,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如今事務繁雜,千萬保護好你自己。”
樂璇淺笑:“孃親別擔心,我與孃親一樣,是閻王爺不敢收的人,一定不會有事的,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跟我進宮見見那個皇太后吧!”樂璇微微抬頭,她倒是對這個皇太后充滿了好奇,一個可以以一己之力執政三十多年的老太太,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模樣呢,如慈禧太后一般麼?
樂璇抿唇,站起身便往院中走去,正瞧見一路如氣球一般輕巧落地的刑嫗,刑嫗站直,便微微點頭:“子醜交界之事是皇宮換崗的時間,警衛最是鬆懈,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