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去過戰場,自然不明白這些事。”
“不過,我卻明白一點,男人們在外打仗吃這些東西,我們沒有法子,但是我們決計不能給別人也吃這樣的東西,所以樊家不管是施米還是給下人,都是白白淨淨的大米。”
“男人們在外搏命,我們若是做出這樣的事,等他們回來如何交代?”
樊老太太的聲音抑揚頓挫,說得大家都垂下眼睛去看那把黴米。
原來在外打仗吃的是這些東西。
她們在家錦衣玉食,從未曾想過。就算是聽說也並不當回事,現在親眼所見,心裡才覺得酸澀。
老爺們在家都是讓人伺候的妥妥帖帖,在外面卻要受這份苦……
樊老太太道:“我們要是給人吃這些東西,怎麼對得起他們在外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
是啊,怎麼對得起他們在外舍命打仗。
童大太太皺起眉頭,“我們家沒用黴米。”
“我們家也沒有。”
“我們家也沒有用。”
聲音彼此起伏,週三夫人心越來越慌。
童大太太道:“一會兒我就讓人將家裡送去的米拿回來,也好弄個清楚。”
若是人人都要將米糧拿回來。剩下的豈不就是她們的……週三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就覺得頭腦發熱,心跳彷彿到了臉上,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就怕大家想起她來。
大家說了一陣子,似是想起什麼。目光都紛紛看過來。
週三夫人緊緊地握著帕子,“這……和那些米不一樣吧,誰說這粥能吃壞人……我們家也都是現買的米糧。”
“我說的,”楊茉站起身拿起身邊的粥碗,“今天一早保合堂就接治了病患,病患就是吃了粥棚的粥。”
楊茉緊緊地看著週三夫人。“若是吃粥棚的米生了病,就要好好查煮粥的米糧。別人的事我不能管,三嫂施粥我就多問了幾句,這才拿出了幾碗粥棚裡出來的米。”
楊氏,週三夫人瞪大了眼睛盯著楊茉看。
楊茉微微笑著,“三嫂信嗎?這種病我會診治,有一個我就診一個,只要有人吃壞了。我必然就會去粥棚瞧。”
憑什麼,憑什麼去瞧。
不過是新進門的十奶奶。
週三夫人不斷勸說著自己。楊氏不敢,可是她的手卻在發抖,因為她心裡清楚,別人做不出來的事,楊氏一定能做得出來。
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情形。
楊氏問,三嫂信嗎?
她信了,她信了。
楊氏一張嘴,她就已經信了。
她相信她不換米,楊氏就會追究到底,楊氏連常家兩次告上公堂,還緊緊地攥著喬家不放手,最終常大老爺進了大牢,喬景被砍了頭。
楊氏就是這樣的人。
只要想及這個,週三夫人就遍體生寒。
“三嫂回去好好查查,如果真是黴米一定要追究是誰的過錯,我們施米是好事,如果用的是黴米,就丟盡了臉面,”楊茉聲音清楚,“三嫂身子重,我勸三嫂一句,這樣的事還是讓別人來辦的好,三嫂應該在家安心養胎。”
楊茉說完話屋子裡立即安靜下來。
沒有一個人替她說話,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週三夫人只想順著地縫鑽進去。
她已經丟盡了臉面。
週三夫人惱怒地看著楊茉,偏偏楊氏說的字字句句都在理,她想要反駁卻無從下口。
週三夫人吞嚥了一口,只覺得喉嚨**辣地疼,“定然是哪裡出了差錯,我們是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到底有沒有做,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楊茉也不會在這時候跟週三夫人計較。
耍嘴皮子又有什麼用處。
她就要週三夫人清清楚楚的明白,只要伸手害人,就一定會被她抓住。
藉著國難搏名聲,虧二太夫人一家想得出來。
樊老太太看向楊茉,難得會有這樣的宗室婦。
都說楊氏出身低微,又拋頭露面做那些事。
可就是這樣的人,比哪個外表光鮮的夫人、奶奶都要心善。
“楊大小姐保合堂買的米糧和草藥都已經運出城了?”樊老太太忽然問起來。
楊茉道:“送出去了幾車,後面還要陸續送走一些。”
樊老太太立即來了精神,“這麼說,現在我們湊些米糧和藥材還不晚。”
“不晚,”楊茉笑道,“不止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