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彷彿被灌了冰碴,貼著他的皮肉讓他
的骨頭髮僵,可他是堂堂天子,不能就這樣被嚇倒。
皇帝挺直了脊背站著。立即有侍衛進來將整個丹房搜了一遍。
“劉忻的徒弟死了,屋子裡沒有旁人。”黃英向皇帝稟告。
劉忻就是那個和馮國昌通訊的人,如今劉忻不見了,他的徒弟卻死在了丹房。這和戶部官員死的一樣,都是殺人滅口,就怕他順藤摸瓜抓到馮
國昌。
皇帝想到這裡大步向丹房走去,他要看個清清楚楚。
“天家別去。小心被血氣衝到。”黃英忙一路趕過去。
血,到處都是血,一個人身體裡竟然有這麼多的血。
皇帝走的快。一腳踏進血河裡,他從來沒想過血是滑的,就像剛熬好的糖漿一樣,皇帝只覺得腳下不穩一下子摔在地上,緊接著嚐到了鹹腥的
東西,好像到了嘴裡立即結成了塊,血塊卡在他的嗓子裡讓他噁心。
道袍被血浸透了,散開的頭髮上也滿是血,到處都是血腥味,皇帝氣急敗壞地嘶吼,“將上清院翻過來,也要將人找出來。”皇帝說完話低頭
搜腸刮肚地吐起來。
……
換好了衣服的皇帝如同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嘶吼著只是為了掩蓋內心的懼怕,“怎麼辦?誰能抓住那些人,怎麼辦?誰說個主意?”
滿屋的宗室如今是皇帝唯一能信任的人,可是現在這些人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
“誰能做這件事?誰能做?”
誰能做?滿屋子的人都沉默,誰也不敢伸頭,彷彿頭頂已經有刀在等著他們。
“朕在問你們話。”
難道大周朝氣數真的已經盡了,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成為社稷的股肱之臣。
難道再也沒有人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所有人茫然地抬起頭,眼睛裡都彷彿浮起一個人的影子,皇帝看到了那個人影。
周成陵。
周成陵。
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良辰易得,股肱難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先皇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用康王后人攝政,你的江山可保無虞。”
原來先皇不是在諷刺他沒有帝王之才。
“周成陵呢?”皇帝忽然大喊。
眾人互相看看。
周成陵已經快死了,皇帝處處為難周成陵,先是賜婚又是奪爵,現在才想起周成陵,是不是太晚了。
那般聰慧的人,世上難有的英才,康王家最後的血脈,就要這樣等著嚥下最後一口氣。
……
“周成陵,周成陵,”楊茉低聲喊著。
床上的人重新有了心跳,就是不肯睜開眼睛。
“用鼻飼管。”楊茉看向梅香。
梅香立即將鼻飼管遞過來,楊茉將止血藥順著鼻飼管注射進去。
天黑了,屋子裡亮起了燈,楊茉的手放在周成陵頭上撫摸著他的眉眼,俯下身來聽他的心跳聲,這樣才會讓她覺得踏實,她見過很多病患昏迷
之後再也醒不過來,或者醒來的時候將從前的事都忘記了。
她不想等到這樣的結果,如果她不日不夜地守著,就算他醒來的時候忘記了,她也能在第一時間混個臉熟,如果他變回那個第一次見到她時那
個咄咄逼人的混賬樣子,她也能想盡辦法讓他吃些苦頭。
總之她要這樣守下去,對周成陵和她來說都是最有利的選擇。
“難受嗎?”屋子裡沒有旁人,楊茉低聲問周成陵。
知道他不會回答,但是她會接著說下去。
“我小時候在外婆家生病,父親、母親沒能趕回來看我,我就覺得很委屈,因為身邊沒有親人照料,我知道你那時候生病一定也是這樣,不但
沒有人盼著你醒過來,還有人算計著你什麼時候會死,人在難受的時候,心臟就會縮成一小團,因為會覺得冷,可是越縮起來就越冷,越難過
。”
“現在不一樣了,我盼著你醒來,我也不會離開,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所以你必須好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成陵依舊是老樣子,像是睡熟了一樣,不過好訊息是他沒有再嘔吐,沒有將止血的藥吐出來。
白老先生按時將藥送上來,不知道是不是鼻飼管送藥急了些,周成陵嗆了一口,就這一口將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