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隨娘子去的,趙醫士說他……說他願一同去,左右哪兒都是行醫濟世。”
穆清蹙了蹙眉,忙亂中,倒將這事撂在了一旁。念及趙蒼待英華這般,果真不違不離不棄之約,多少令她心底舒展開些,“這事……須得依著英華自個兒的意思,過了這一陣再說也不遲。”
“先不說這些個不在眼面前的事,你緊著回屋去歇一覺,眼下這情勢,我們母子能靠得上的,不過就是你們幾個了。後頭要辛苦勞動你的事自是少不了,七娘在此先行謝過。你也莫要推辭,你受了我這禮,才教我更安心些。”說著她斂衽向著阿達一禮,阿達手足無措,漲紅著臉皮,連連擺手,“娘子使不得,這使不得……”
說話間,天空的灰色不知不覺全褪剝了去,乾乾淨淨的湛藍預示著太陽即將升起。穆清站在院中扭動了幾下脖頸腰肢,接連不斷的緊張焦慮使得她渾身筋骨緊繃欲斷,院內樹冠間的鳥雀並不知這一家的變故,依舊若無其事地在枝頭葉間啁啾歡唱。
忽然院外有人高聲傳道:“顧夫人可在裡頭?”
穆清挪步至園子的月洞門前,一名羽林郎客客氣氣地向她一拱手,“在下見過顧夫人。擅自入內怕是驚擾了夫人,原本不該,只是貴府僕從已遣散,前門有貴客到訪,卻無人通傳,只得由在下代行其職了。”
這個節骨眼上恐怕人人避之不及,怎還會有人登門造訪,還是位貴客。穆清心裡驚詫不已,欠身禮道:“有勞將軍。”也不敢耽擱,趕忙隨著那羽林郎前去迎客。
大門口果然有兩駕華貴馬車,侍婢環立,只不見儀仗華蓋等物。車上款款下來一位女子,玄色輕紗幕離直遮蓋至腰際,打扮並不華貴,暗紫色的泥銀羅裙,不顯不露,仔細一瞧,那羅裙卻是八幅的,正經是位貴人。
穆清心頭一跳,來的正是她許久不見的秦王妃長孫氏。世人皆道秦王妃早年受陝州總管府長史夫人顧氏幫襯照拂,二人情同姊妹,箇中實情卻只有二人自己心知肚明,這一兩年來,穆清有意無意地迴避長孫氏,極盡恭敬,敬而遠之。
後頭一駕馬車簾幔一動,出乎穆清意料,自馬車上下來的,竟是三名抱著孩子的僕婦。最大的孩子不過二歲的模樣,最小的尚是襁褓中的乳兒。
穆清立時明白過來。眼下不好過的不僅是永興坊的杜府,只怕眾多耳目口舌之下,秦王也未必能肆意走動,也只有“姊妹”間話別方才有機會得見,長孫氏攜兒帶女而來,分明就是一副家常往來的架勢。
她腳下加快兩步,迎上前。屈膝正要行禮。長孫氏倒比她快了一步,已然伸手攙扶住她的胳膊,意味複雜地喚了聲“顧姊姊”。
穆清環視了一圈大門邊戍立的羽林郎們。“咱們進去說話。”
正院的幾間大屋子已空蕩蕩的盡顯狼狽,惟杜如晦慣常用的書房還尚可坐坐。阿柳在裡間忙著收拾規整,倒是英華不知何時得了信,手腳麻利地奉上漿酪果品。穆清掃了一眼案上的盤盞。苦笑著一攤手,“我這兒。已是不成個樣子,長孫夫人多擔待。”
長孫氏抬眼左右打量幾眼,輕嘆道:“終究是二郎與我對不住你們,害累你們至此。顧姊姊若還要這樣說,便要愧煞我了。不知杜長史現下……安否?”
“拙夫……”穆清垂下眼簾,輕輕擺弄了幾下裙裾。似在掩蓋面上的憂色,“自接著敕命後。猝然病倒,此刻只怕還起不得身。倒要勞煩夫人掛念,已著醫士瞧過,鬱火攻心,歇幾日,順了氣兒,也便好了。”
長孫氏頗覺有些意外,轉念再想,大約太子設伏的訊息錯不了了,將杜如晦轟然擊倒的並非大興殿來的敕命,卻是這暗地裡的險難。此時她心中湧出貨真價實的歉疚,頓了半晌,又想起此番的目的,重又打起精神來。
“這是二位公子與小娘子罷?”靜默的時間太長,穆清微微笑著望向那幾個孩子,有意打破兩人之間粘滯的沉默。“如今外頭並不十分安穩,夫人怎就帶了他們出來?”
“這一別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畢竟同姊姊親近了一場,故我私下想著,還該教姊姊瞧瞧孩子們。”既提起了孩子,長孫氏一貫精準的笑意又回到臉上,招手示意乳母近前來。
“這是大郎承乾,顧姊姊是見過的。”長孫氏輕輕拉起李承乾的小手,手腕上正套著出生時穆清送去的賀禮中的一樣,一枚精巧的赤金核桃。
“這是二郎,青雀。週歲才過兩月餘,聖上還未正經賜名,私下渾取了個小字,為的是好養些。”她又將另一名乳母招至近前。乳母懷中的孩子生得眉目清俊,與五官神情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