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頭青正跟幾個年青人在村後的榕樹下比試武功,聽村長如此這般一說,氣就不打一處出,說他張建中算什麼鳥?興他叫我們走鹹水貨,就不興我們自己走?錢都讓他截了大半,就不興我們自己也裝進口袋裡?不去,我不去見他。他有本事,到這來見我!愣頭青很清楚,在老黃頭面前,他是有嘴難辯,跟張建中包括村長對弈,他才有底氣。
沒想到,張建中卻攙扶著老黃頭過來了。這個傢伙,就知道用老黃頭壓人!
“本事了是不是?叫都叫不動了是不是?”
愣頭青說:“我沒說不去,我只是說,等一會再過去。你也看見的,我們一幫人在這,我走了,大家也就散了。”
“散了怎麼樣?現在就散,都滾回家裡去。”老黃頭揮舞著柺杖說,“我們商量事,你們都滾遠一點。”
五六個年青人“呼拉”一聲,都走光了。
老黃頭對張建中說:“槍斃不用審。他這態度,我就知道,他心裡的鬼!”
愣頭青梗著脖子說:“我有什麼鬼?我站得正行得正,我們出海走貨有什麼不對?我可以走張副書記的貨,也可以走別人的貨。我可以拿張副書記的錢,為什麼不可以賺別人的錢?”
老黃頭用柺杖指著愣頭青說:“就是不可以,就是不能賺別人的錢。你不要以為你出海走貨很光彩,不要以為別人的錢好賺。那些人,你知根底嗎?出了意外,他們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你替人頂罪,判刑蹲監。”
426 手再長也伸不到臨縣
愣頭青很不服氣地說:“我給張副書記走貨出意外,不見得他就可以替我蹲監吧?”
“出意外了嗎?你走了那麼多次,有出意外嗎?”老黃頭說,“你以為,那是你的運氣是不是?你以為,跟別人走,也有這樣的運氣是不是?如果,你真是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那是因為張副書記在上面罩著,緝私警察才沒有出現,才沒有人來抓你。沒有他這個保護傘,我會讓你去幹嗎?我還沒老糊塗到要把你送進監獄!”
愣頭青聲調低了,卻並不示弱:“那次拐到月亮灣上岸,也是他罩著嗎?他真要有那麼大的本事,就不用改航道了。”
老黃頭一口痰往上頂,劇烈地咳起來,手扶著柺杖,身子還是不斷地搖晃,村長忙扶住他,他倒回過神來了,一手撥開村長,說:“這也是張副書記的先知先覺!”
——一把傘不可以遮住太陽,一個人不可能攔住風風雨雨。我在山尾村可以說了算,並不等於在什麼地方都有話語權。張副書記也一樣,他只能保證邊陲鎮沒人查走私,不能保證所有地方的人都不查走私。
——但是,他可以事先知道縣裡的緝私警察有沒有出動,有沒有到邊陲鎮來查走私。你有這樣的先知先覺嗎?緝私警察到你跟前,你還不知道!現在,他調到縣裡是縣官了,縣裡的緝私警察也不會來查走私。你倒好,跑去跟別人合作。錢不是亂賺的!
張建中見機會到了,說:“老黃頭說得對,錢不是亂賺的,有時候,我們也要想想,什麼錢該賺,什麼錢不該賺,你跟三小姐合作,她能保證你什麼?她一個外地人,省城來的人在邊陲鎮,在興寧縣認識什麼人?第一筆可能會走成,第二筆還可以嗎?走得多了,走漏了風聲,別說興寧縣,就是邊陲鎮派出所也會出動,也會來查你走私。那時候,她早溜了,才不管你死活。”
老黃頭的話可以把愣頭青鎮住,張建中的話在他眼裡卻狗屁不如,但他知道,當著老黃頭前,你不能反駁他,真不知道老黃頭中了什麼邪?總把張建中的話當至理名言。
見愣頭青不再說話,老黃頭以為他被馴服了,說:“以後,要帶眼識人,除了張副書記,不準幹那種事,不要有命賺錢沒命花!”
村長出來當和事佬:“行了,行了。他已經知道錯了。”有時候,的確需要唱紅臉的和唱白臉的一起上,“還不向老黃頭認個錯。”
愣頭青嘴角咧了咧,說:“我聽老黃頭的,你叫我跟誰幹,我就跟誰幹。”
老黃頭臉上就有生氣了,對張建中說:“他這個人,九頭牛也拉我回,但是,我一句話,他是不敢不聽的。你放心,張副書記,他再不會跟那個什麼三小姐合作了。”
這麼說,他又對愣頭青說:“你聽聽,這名字,就像舊社會地主惡霸家裡的小姐。這種人心比毒蛇還毒,以後,別跟這樣的人來往!”
老黃頭下了結論,張建中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愣頭青不會那麼輕易放棄。跟村長往回走時,他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