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提出的問題,廠裡會與糖廠商量解決。
死者家屬猶豫了,也覺得問題不至於要鬧得那麼大,人家也不是不商量解決,你還沒提出要求,還不知道人家的態度,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何況廠領導也出面的,應該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然而,事態的發展已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了。
有人說,你還相信廠領導嗎?當官的什麼時候都是嘴上說得好聽。他們說,一兩年可以改變工廠面貌,現在多少年過去了,他們改變了嗎?他們是官官相護,怕我們鬧到市政府,怕丟掉自己的烏紗帽官。
有人說,如果,市政府過問這事,你還怕那個王解放滿足你們家的要求,不給予你們家應該得到的賠償?如果,太老實聽了這些人的話,頂多就是隨便應付一下,那時候,給個幾千塊撫卹金也就完事了。
更有人說,你們不能只顧自己,應該有主人翁精神,有更高的階級覺悟,與我們一道,為糖廠工人們做一件大好事,把那些腐敗分子揪出來,為社會做一件大好事,把那些魚肉百姓的傢伙清理出革命隊伍。
死者家屬被一幫人推擁著衝出廠門。
在大街上,老苗攔住了示威的隊伍,要他們別衝動,要他們聽他說幾句,他說,我是國資辦的苗主任,糖廠、製造廠都是他管的,你們廠長,糖廠廠長都要聽他的,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給死者家屬一個滿意的答覆。
死者家屬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有人說:“你能答應把王解放撤了嗎?你能答應我們製造廠每個月按時發工資嗎?你能答應廠裡建職工宿舍,大家都住新房嗎?”
這都是哪跟哪?
苗主任啞然。
“如果,不能答應我們的要求,你就不要當攔路狗!”
苗主任緩過氣來,說:“我可以一項一項滿足你們的要求,我們先解決死者家屬的問題,其他的問題慢慢解決。”
這樣的話可以服眾嗎?這些年,示威的人已經聽得太多了,每次遇到問題,廠領導大會小會都是這麼說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問題也只能一個個解決。”然而,時到今日,哪一項解決了?
最重要的,工廠不景氣的問題就一直無法解決。
“當官的大吃大喝,不僅是糖廠的現象,我們廠也有。不能把工廠帶出困境,不僅是我們廠的現象,糖廠也同樣存在,這樣的廠長是不是要撤?不僅是糖廠的廠長,也包括我們廠的廠長。”
按此道理推算,國企的廠長幾乎都要撤換。
於是,這些話很得途經國企員工們的心,他們紛紛加入示威隊伍,本來,只有幾十人的隊伍,越向前人數越多,想要阻止的人卻成了一股推動力,無法阻止這支隊伍的前進步伐,反而令這支隊伍不斷壯大。
871 高呼林副市長萬歲
(今天第三章到)
示威隊伍來到市政府,已經形成了幾百人,更多的人並不知道實情,更多人的只希望能改變自己企業的現狀,他們賴於生存的國企必須擺脫困境。
市政府早就得到了訊息,早把鐵門關得緊緊的。苗主任又早一步趕在示威隊伍的前面,站在緊閉的鐵門前。
他已經無路可退。
分管企業的林副市長也不可能穩坐在辦公室裡了,隔著鐵門,向苗主任瞭解事件的經過。
苗主任很想借此機會鑽進鐵門的保護圈裡,工人們激動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然而,他又發現,這又是一個非常好的表現機會,市長書記,還有許多領導雖然沒露面,肯定會在某一個地方注視這邊的情況,自己奮力勸阻示威隊伍,自己以身體阻攔工人們對市政府的衝擊,這可是比絞盡腦汁向他們彙報一百遍都有成效的。
甚至於,他已經做好了捱打的準備,挨幾拳有什麼?未必就會打中重要,最好,也像王解放那樣,只挨一拳,就臉面是血。他想,如果流血,不要擦抹,流滿身最好,獻血抽那麼多血都沒事呢,再怎麼流也不會有獻血那麼多。
“怎麼會鬧成這樣?”
“我也搞不清楚。”
“你們應該早一點出面,應該在糖廠裡就把問題解決了。”
苗主任替自己辯護:“下面把情況壓著不報,自己解決不了,才向我們彙報的,我一接到彙報就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了。”
“你覺得自己處理得當嗎?在大街上那麼嚷嚷!”
苗主任軟中帶硬地回了一句:“我要是不阻止,你更會批評我袖手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