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耒胸中憋了無數的質問想要發問,真正到了跟前,看到這個女人一臉蒼老,家徒四壁之後,不知為何,他滿腔的怒火,竟是被消解個乾淨。
“我找你來,就想問問你,我究竟,是不是我爸爸的親兒子?”羅耒顫抖著嘴唇,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字一頓地詢問著自己的身世。
那個女人在聽到羅耒的說法之後,錯愕地抬頭。那個瞬間,接受審判的人,似乎變成了羅耒。
“你怎麼這麼問。”她不安地抿了抿嘴唇,低下了頭。
“你就說是不是,我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羅耒步步緊逼。
“孩子,你追問這個,沒有任何的意義。”她始終不願說出來,只是在囉囉嗦嗦地強調,“沒有意義的。”
她迴避的態度,讓羅耒想清了很多。“也就是不是了?”他問道。
她還是不願意正面去回答這個問題,羅耒在某個瞬間突然被激怒了。“究竟是不是,我爸爸養我十幾年,難不成還讓他替人白養一個兒子嗎?”羅耒激動地搖動著她的胳膊,“你有沒有良心?我爸爸對你難道不夠好嗎?”
一直橫在兩人之間的,羅耒父親的死這件事,終於被明晃晃地調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提到了亡夫,她的態度終於是有了幾分鬆動。“你,確實,不是你父親的兒子。”
羅耒等了這麼久,終於是等到了答案。卻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那種。他渾身血液凝固,氣到太陽穴一直在突突直跳。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支起身子,轉身就走。
她突然反應過來,抱著他的胳膊道:“耒兒,你不要走,你好歹吃頓飯。你不知道,媽媽已經五六年沒有再見過你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再見到你,耒兒,你就讓媽媽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羅耒被母親這樣低三下四地哀求著,低頭便一眼看到了她花白的頭髮,終於是於心不忍地問道:“那個男人呢?”
母親啊了一聲,訕訕地鬆開了他的手臂,卻是拽住了他一處的袖子,生怕他再跑掉。
“就是你不惜拋家棄子,逼死親夫,也要跟著一起私奔的那個男人?”羅耒的語氣盡可能地尖酸刻薄。
母親終於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羅耒轉身便要往外走,她終於是害怕了,知道若是自己什麼都不說,他是不會多停留一秒。“他,死了。就在我們出來的時候,一路上風餐露宿,擔驚受怕,他得了尿毒症,也不敢去醫院去看,不到三年,就去世了。”
羅耒終於是咬牙切齒地道:“你騙我!”那個男人,一向身體健康,又怎麼會突然就病死了。她分明是怕他存了報復的心思,故而才撒謊說他已經去世了。
母親沒有想到自己的謊言一秒就被羅耒識破,終於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耒兒,你不要衝動。我們是罪該萬死,但是你不能因為我們,搭上了你自己的前程。”
羅耒在來之前,確實是存了報仇的心理。他心中曾無數次地設想,若是見到了那對姦夫**。自己定會手刃仇人。
但是,現在在得知自己確實是這對姦夫**的骨肉之後,他的心中只剩下了無數的自我厭棄。“我還又什麼前程可言?”
他失落地不再前行,就那樣又退回到了床邊,坐了下來,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父親他,對你不好嗎?你怎麼能夠做出這麼沒有良心的事情,你的心呢?”
那個女人沉默了,她的眼眶慢慢紅了起來,只是低聲道:“你不瞭解實情。”說著,她陷入了回憶。
“當年我其實是先認識那個人,之後才認識你的父親。那時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子裡的女孩,住在山中,沒有讀過什麼書,也就是皮囊好看一些。家裡又窮,父母孩子也比較多,根本顧不上我。”她閉上眼睛,回想起來自己苦難的童年和曾經的青春年華。
“那時的我,心底有著對花花世界的無窮嚮往。後面,我就碰上了來此地考察的那個男人,是他將我帶出了那個封閉的小村子,到我來到了縣城。”
她想起了自己逃出的那一夜,他開車載著她,將那個落後的村子拋在腦後,心中全然是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後來,他給我重新辦理了身份證,還給我找了份工作,讓我改頭換面。。那時的我以為,一切朝著美好的方向去發展。但是,他很明確地跟我說,他家中已經給他定了娃娃親,他的父母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小村子裡的女孩子嫁入他家。”她痛苦地皺起了眉頭,那時的兩人爭吵了很久。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