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長廊下的縫隙裡,天天夜裡溜進去舔墨臺,居然還養胖了。我向來喜歡這些玩物,知道把它們交給侍衛那就是一刀戳死,便偷偷帶回來了。”
兩隻筆猴在鳳知微手指上跳來竄去,金黃的毛刷著她手指,寧弈看著,目光一閃,有點想伸手阻止的意思,卻半途收了回去。
鳳知微將他的動作看在眼底,微微一笑。
筆猴帶回來的時候,顧南衣曾經不許她碰,將兩個小東西帶了出去,過了陣子帶回來又交給她,筆猴原本暗淡的毛色便又恢復了初見的金光燦然,這筆猴確實給人做過手腳,她想到底是世人以為的五皇子呢還是寧大王爺?如今看來,果然是後者。
顧南衣沒有說,她也猜得出,在筆猴的毛和當時那斗方紙之中,必然有引發筆猴狂躁的藥物,因為只有這兩樣東西,是後來拿上來的。
既然確實是寧弈下的手,以他的性子,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必有後手來奪取帝位,為什麼卻在天盛帝中毒後中途罷手偃旗息鼓?遠遠退到一邊?
“父皇沒有中毒。”寧弈看出她眼眸中的疑問,半晌有點苦澀的道,“誰要鬧騰,誰就倒黴。”
鳳知微一驚,一瞬間心中涼意大盛——皇帝果然沒中毒!
聯想到當時天盛帝倒下去時說的那句“弈兒去查”,她突然便出了一身冷汗——一個被刺中毒的人,怎麼可能在倒下去的瞬間那麼清楚的表達完自己的意思?而那句“弈兒去查”又是何等險惡!如果寧弈沒有猜出天盛帝沒中毒,而是根據這句話所授予的權柄大動干戈,那麼現在,等著他的是什麼?
皇家心計,波譎雲詭,一個不慎便是天意森涼!
她有些失神,忽覺手指被人握住,隨即寧弈的聲音在耳邊低笑,“你的手真涼,是在為我擔心嗎?”
鳳知微醒過神來,對他一笑,“是啊,擔心葡萄酒的酒錢收不回來。”
“無情的女人……”寧弈低低笑聲響在耳側,熱氣吹拂得她微微發癢,她讓,寧弈便又進一步,湊在她耳側笑道:“你無情,我卻不敢,先前那句話我是騙你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你……”
鳳知微立即對他擺出假假的笑準備駁斥回去,卻聽那人暱聲道:“……不放心你左有狼右有虎,給人吃了都不曉得……”
真正會吃人的只有你!
鳳知微心中惱怒,想推開他又怕動作大了給上頭髮現,到時候一輛精緻馬車全是胡桃洞洞就不太好了,然而馬車地方狹小又實在無處躲,眼看著那傢伙賴在她肩頭就不肯下來,這人出了京,暫時離開皇城詭譎,顯得輕鬆許多,連眉宇間那種沉凝的神色都似乎淡了些,鳳知微頓時發愁這以後漫漫長路該如何捱過殿下的淫威呢?
打打不過罵罵不得人家地位比她高手段比她狠做人比她毒心腸比她硬……
眼珠一轉,突然笑著抓起一瓶酒,道:“真的嗎?謹以隴西名酒‘半江紅’,敬謝殿下關心。”
寧弈懶懶靠著她,很滿意馬車讓人動彈不得的好處,揮揮手示意你可以上來侍候了,鳳知微假笑著去取杯,突然一把捏住他高挺的鼻子,寧弈啊的一聲下意識張開嘴,鳳知微抬手就把一瓶酒都灌了進去。
她動作極快,寧弈冷不防這女人這麼惡毒,還沒回神已經一瓶酒下肚,呤得一陣猛咳,眼中泛起淡淡水光,玉白肌膚上暈紅淺淺,眼波流動間,神光離合容華極盛,那種不同於平日的清豔,令人暈眩。
可惜鳳知微向來不是正常人種,她不暈也不眩,看也不看醉美人一眼,微笑著將那瓶寫的是半江春,其實裝的是大漠烈酒“三日醉”的酒瓶抬手扔了,拍拍手,喊她家小呆。
“桃粉!”
顧少爺飄然下車頂,扛起尊貴的楚王殿下,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大步蹬蹬蹬走到車隊隊尾,尋找了一輛看起來最破的裝貨的馬車,將殿下給塞了進去。
……
驚掉了下巴的眾人還在詫異楚王殿下什麼時候冒出來,又驚訝殿下怎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那邊鳳知微探出身子遠遠的喊:“顧兄,那是楚王殿下,不可失禮——”
她又跺腳又招呼,焦灼之情現於顏色,顧少爺穩穩站在車頂上,慢慢吃他的胡桃,直到覺得鳳知微演得太過分了,才咻的彈出一顆胡桃。
鳳知微咻一下縮回去,躺下來喝酒了。
眾人恍然,哦原來不是魏大人放肆,也是啊,他那武功高絕的護衛據說連太子都敢揍,誰能攔住?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把寧弈解救出來。
赫連錚兩眼放光的奔過來,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