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才沒被發現……”他抹一把眼淚,說不下去了。
“你放心,這仇,總是要報的。”寧弈並沒有睜眼,也沒有看一眼那幾百具屍首,在滿地焦臭煙火之中,面色淡然無波,語氣卻清晰堅定。
鳳知微卻沒有傷同袍之死也沒有發誓要報仇,她在火場中翻來翻去,翻出一些燒成各種形狀的散碎金子,趕緊收了。
淳于猛哭笑不得的看她,鳳知微理直氣壯的道:“看我幹嘛?你身上有錢?殿下身上有錢?我們馬上要隱姓埋名走路,沒有錢怎麼僱馬車怎麼買乾糧怎麼治傷?”
淳于猛怔了怔,半晌搖搖頭道:“看你氣質比王孫公子還貴氣,看你行事比窮家小子還小氣。”
寧弈在他背上半轉頭,看了鳳知微一眼,突然道:“你受傷了?”
鳳知微皺皺眉,心想都有些燒傻了,我身上的撞傷燒傷擦傷一身的血你到現在才看見。
“別磨蹭了,我們先出去。”她拐入小路,在路邊樹上做了個記號,隨即道,“既然要入暨陽山,先得在山下備點乾糧,前面半山有個小村,我們去投宿,休息一下,對方料想不到我們進山,那裡應該安全。”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那山村看起來就在前面,三人卻走了好長時間,在黎明之前天最黑的時刻,敲開了一家獵戶的門。
“老丈,我兄弟三人出行遊玩,大哥跌傷了腿,請老丈行個方便,讓我們三人借宿一夜。”
山民純樸,開門的老頭立即呵呵笑道:“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進來,進來。”
小屋簡陋卻溫暖,三人一夜血火奔波辛苦,此時都覺得心中一鬆,老漢斟上黃黑色的茶水,淳于猛渴得厲害,端起來一飲而盡,鳳知微卻忙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枚金豆子,遞給那老漢,道:“我大哥落了水,煩老丈尋件衣服給我大哥換換。”
“山野人家沒什麼好衣服,我只去尋件乾淨的給你。”老漢笑呵呵接了,轉身去尋衣服,鳳知微端了水遞給寧弈,寧弈還是閉著眼睛,淡淡道:“不喝。”
“客人是覺得這水色不乾淨嗎?”那老漢拿了一套布衣過來,笑道,“這裡面是咱暨陽山獨產的紅藤根,喝了補血寧神,是好東西,就是看起來不好看。”
鳳知微霍然跳起,迎著寒風快步奔回,卻在離門口幾丈遠處平息呼吸整理衣裳,隨即才去敲門。
老漢還是笑呵呵的接著,關切的問她覺得怎麼樣,鳳知微看著那笑容,只覺得一陣發寒。
她面上含笑和那老漢寒暄,快步回到後房,推門時手指發抖,生怕一推開門就是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門開,寧弈和淳于猛都在,淳于猛睡得鼾聲四起口水橫流,寧弈沒有躺下,坐著,門開時肩背一緊,隨即放鬆。
鳳知微鬆一口氣,知道對方可能還在山下搜尋,還沒過來匯合,快步到淳于猛床邊便去搖他:“醒醒,醒醒!”
淳于猛卻不醒。
一身好武功,又在這樣的環境,卻還睡成這樣,不用說是有問題,鳳知微想到那茶水,暗暗懊悔自己警惕心還是不夠。
寧弈在一旁淡淡道:“不必管他,我們走吧。”
鳳知微霍然回首。
“他一開口我就知道有問題。”寧弈言簡意賅,“暨陽山獵戶大多是早年北疆戰亂移民,口音偏北方,這人一口當地話反而露了行跡,而且態度也太大方。”
這人竟然連這也知道,鳳知微有幾分心驚,趕緊扶起寧弈,又去搖淳于猛,淳于猛似乎也知道不對,掙扎牛天睜開眼,說了一句:“走……”又睡了過去。
鳳知微望著他,突然道:“你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有問題,那為什麼不阻止他喝茶?”
“總要有人喝的,不然會引起對方疑心,更加麻煩。”寧弈還是那個神情,淡淡的不看她一眼,“你喝?還是我喝?我看不如淳于喝。”
鳳知微看著他,這人面容如花清雅似竹,這人心腸如雪心意如冰。
“你們走——”淳于猛滿頭大汗,掙扎著醒了,艱難的支著刀爬下床,先一刀斬在自己臂上,鮮血橫流間神智一醒,低聲道,“走——我擋著——”
寧弈回首,仔仔細細看他一眼,隨即道:“好。”
他端坐著,平靜的吩咐鳳知微,“從後崖走,這崖不高,我們可以爬下去,前面會被人堵個正著。”
鳳知微默然半晌,將兩隻筆猴掏出來,塞到淳于猛懷裡,隨即二話不說,扶起寧弈,從後窗爬了出去。
山崖溼滑,山風鼓盪,鳳知微抓著寧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