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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沒有人替他總控後方狀況。

他在這一瞬間乍逢絕大震驚,心神浮動,也失了方寸。

只是這短短一霎。

他退。

腳跟觸及最底下一級階梯。

“砰。”

腳下的漢白玉石板突然爆裂翻開,一人裹一道華光如練衝地而起,半空中光眩如虹,一層淡青一層微白,無邊無垠的鋪展於天際,虹影裡隱約有血色寶塔驚鴻一瞥,隨即湮沒。

血色寶塔出現的那一瞬間,裹在光影裡的那人,手中華光璨然一亮,如極光渡越剎那劈裂矇昧空間,四面的風聲忽緊,兇猛呼嘯,呼嘯聲裡,一溜深紅血珠無聲無息抹過,在那層淡青微白的底色中,鮮豔奪目,而那鳳凰尾羽般的劍光豎劈之後,便是驚虹一般的橫渡一抹,光芒乍亮又收,像蒼穹剛剛睜眼厲光四射懾四海魂魄,一瞬之後安然闔目。

驚豔一劍。

階梯上丙火洛離駭然回首。

階梯上滿殿大臣聞聲搶出,然後在殿端僵成木偶。

階梯上被圍攻並負責吸引敵手的寧澄,眼底掠過淡淡佩服和妒意。

階梯上自寧澄拋屍開始就沒反應過來的大內親軍侍衛,呆呆看著那劍光,無一例外眯起了眼睛。

階梯下攝政王怔怔的站在那裡。

階梯下那屍體落在他腳下。

階梯下天水之青的少年,背對他淡定收劍。

他從容隨意的站在那裡,不住的撣身上的灰——藏身階梯之下足足一天,他耐得住,卻討厭那不斷落下的灰。

他終於將灰撣乾淨,慢吞吞走了過來,他經過一直站著的攝政王面前,大概嫌他擋路,很隨意的推了推。

只那麼輕輕一推。

一股血箭剎那衝上蒼穹。

自殷志恕咽喉噴出,向高天朗日射去,半空裡血光筆直,一線躍天!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卻傷在人身最要緊的要害,薄薄窄窄一道豁口,便帶走人所有的血液和生機。

也帶走了殿上群臣臉上所有的血色。

所有人都失去呼吸,腦中一片空白的怔怔望著底下,不敢相信這樣一幕竟然發生在自己眼前,甚至連這一幕到底代表什麼,都反應不過來。

血光激射裡,殷志恕竟然還保持清醒,他微微睜開眼,在一片桃花扇般鋪開的血色裡,隔著如在雲端的玉階金殿,看見殿頂上神色漠然,抱著小小女孩的少年。

看見他秋水濛濛的眸子,不被血色遮掩的平靜而森涼。

看見他身側呂瑞,眼底震驚之後的喜悅。

死亡之前人若有慧眼,看得見一切平日被矇昧世事遮掩的真相,換得瞬間了悟。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底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總以為坐擁天下,卻原來四面楚歌。

隨即他慢慢垂下眼,看著腳底那具屍體,她靜靜平躺,眸子裡空無一物。

這多年苦心籌謀,翻雲覆雨,原來到頭來什麼都不曾落下。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時她還不是皇兄的妃子,在太尉府的花牆邊,站在牆邊的她仰臉對坐在牆上的他道:“明日我要進宮。”

他坐在牆上,折斷了一支杏花,用斷裂的茬口指著她,一字字的道:“你可以和他睡在一起,但必須最後死在我身邊。”

當年激憤之下無心之言,到頭來才知不過是命運早已畫押的讖語。

他嘴角,撇出一抹似譏嘲似冷淡的笑意。

輕輕的。

在一生的最後。

說完了剛才未能說完的那個字。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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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殿頂過,旋舞至底階,沾染一身淡淡血腥氣,再飄過寂靜無聲的廣場。

階梯下,一代權傾天下的攝政王,靜靜的躺在同樣權傾後宮的女子身邊。

正如鳳知微所說,大人物那也是一條命,只要你敢殺,真正死起來也很容易。

這唯一的,他不能帶上千軍萬馬的一小段路,是鳳知微算計已久的死亡之路。

因為大儀殿前每隔六個時辰便要換防,由攝政王的親衛和大內親軍交替守衛,每日換防前每個角落都會被仔細搜尋過,每塊石板都會被敲過,而攝政王但凡這種需要他單身上殿的情形,必然會先令自己的親衛搜尋佈防,所以要想埋伏殿下,必須在昨日換防之後,今日換防之前,一旦藏身階下,便不能有任何動作,畢竟攝政王黨羽眾多,一旦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