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不要誤了時辰!”
“王爺……”護衛首領聲音很低,“被追殺的人……您看看就知道了。”
殷志恕心中一驚,掀開車簾一縫,一眼看見護衛首領腳下有個奄奄一息渾身浴血的重傷者,身上還沾著簷瓦青苔,想必是剛才從屋脊高處滾下來的那個,殷志恕目光往下一落,落在他腰間,那裡露出的一角靛青麒麟標誌讓他眼神一閃。
長寧藩的標誌!
路之彥遇襲?
護衛首領苦笑道:“要不是這人滾下來,剛才差點屬下就下令萬箭齊發了……”他是認得長寧藩的標誌了,不敢再說什麼。
殷志恕不再猶豫,在護衛擁衛下開啟車簾向上方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屋脊上,原先佈置的弓箭手傻傻的抓著弓呆在一邊,而路之彥和幾個普通裝扮的手下正在背靠背浴血苦戰,一邊打一邊飛快的躥出他們的視線,小王爺已經打得披頭散髮甚為狼狽,他們的對手是一群出手狠辣的灰衣人,都使最普通的青鋼長劍,卻又有一手好暗器功夫,劍招如飄風間偶或撒手一飛劍,不住有路之彥手下哎喲受傷。
殷志恕目光一凝,突然想起自己壽辰那日,也曾有刺客混入王府,也是一手好劍法夾著好暗器,彷彿便是一樣的路數,這是什麼人?先動自己,再動長寧?是不希望自己勢力壯大的政敵,還是天盛那邊的手腳?
此時路之彥也看見了他,百忙中張了張嘴,似乎要對他呼喊什麼,然而對方一抬手便是追光一鏢,路之彥話到唇邊被這一鏢打了回去,險險一個鐵板橋,那鏢擦著他的前胸而過,帶起一片胸口衣襟,險些便射入胸口。
這一下著實驚險,看得殷志恕也驚得一手一顫,眼看著路之彥一個鐵板橋,隨即半空倒翻翻出包圍圈,似乎還是受了點傷,身子一晃,往側後方掠去。
他這一掠,長寧屬下隨後護衛,那些殺手也不依不饒追去,護衛首領看著攝政王,等他的示下,是派人追過去還是不管?
殷志恕沉吟了一下——不管不可能,長寧是盟友,都被追殺到眼前還棄之而去,長寧老王爺知道是會點兵殺到西涼的,按說應該分兵去助,但他素來是謹慎的性子,想到分兵,便想到會不會是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萬一他這邊護衛力量分散,馬上另有一批人來攻擊自己怎麼辦?萬一分出去的那批護衛也被各個擊破怎麼辦?一旦分兵有所混亂,被人鑽空子趁虛而入怎麼辦?想來想去,不如自己帶著所有的護衛跟過去,這麼雄厚強橫的實力,除非點了大軍,誰能動自己一分?而在錦城,誰能瞞著他點起大軍?
他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辦法最妥當最安會,看路之彥他們逃脫的方向,應該是往花神廟方向去,那裡也是可以通往宮中的,只是稍微偏僻了一點,但那地方四面空曠,無法掩藏身形,反而不用怕有埋伏。
他在轎中沉思,實在按捺不住對那幾個刺客的疑問,壽辰那日王府驚變,一直盤繞在他心頭,像個巨大的陰霾沉沉壓在心底,做夢都在思索自己背後的敵人是誰,只恨對方掐斷線索太快,完全的沒有頭緒,在他這個位置,感覺到敵人卻抓不住,比噩夢還可怕,如今眼看線索又出現眼前,哪裡還肯放過?
猶豫不過一霎,他立即道:“起駕!你們先派一部分人追過去,我也跟著!”
護衛首領一怔,小心的道:“辰時就要開始儀禮了……”
殷志恕漫不經心揮揮手,“看那路線,就算繞點路也誤不了時辰,再說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西涼只有他敢說皇帝壽辰“不是什麼要緊事”。護衛首領嘿嘿笑一聲,退下揮手,吆喝道:“改道——”
大轎抬起,換個方向,日光的影子從車簾一錯而過,殷志恕倚著車壁沉思,他倒是半分沒有疑心路之彥——險死還生的狼狽他親眼看見,何況路之彥身邊就那幾個人,很明顯是遇襲也是突然,路之彥的手下,剛才還奄奄一息的躺在他腳下呢。他只是想著剛才那個夢,想起董阮,唇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今年年底,皇兄三年忌日後,他便要動手了,等他登基,才不管那些言官怎麼說,他就要娶了董阮,其實要不是阿阮說對不起皇兄,堅持要守孝三年後才論及和他的事情,他早在實力豐滿後,就直接廢帝自立了。
如今也不算晚嘛……
大轎突然停下,護衛首領在他轎外道:“王爺,到花神廟了……那批人……”
殷志恕收了臉上笑意,掀簾道:“怎麼了?”
護衛首頷道:“我們追到,那些殺手已經跑掉了……”接著見路之彥搖搖晃晃的過來,衣服扯一片掛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