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無聲跪到一邊,遠遠讓開。
天盛帝喉間呼呼喘息,伸手來握她的手。
他大限將至,神智已糊,換成往日,他絕不會主動讓任何人靠近三尺之地,更不要說肢體接觸。
鳳知微順從的任他握住手。
天盛帝蠕動著嘴唇,此時在他眼底,鳳知微就是那個從小在他膝頭玩耍的嬌慣女兒,最最貼心的那個,後來雖然因對她失望而冷落,但是臨終之前,他還是想要靠近女兒的芳香柔軟。
不得不說鳳知微和韶寧相似的那張臉,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然也換不來老皇臨終神智糊塗之後的順利移情。
他聲音極低,鳳知微偏頭將耳朵湊過去,似在認真聆聽。
皇帝的說話已經含糊,只有幾個勉強辨清的字眼,“……昭兒……朕把你賜給……魏……”
他到這時候,竟突然想起來女兒的婚事,想著要在駕崩前成全,可惜那個女子,終究無福等到這一天。
鳳知微心中卻一動。
這等關鍵時刻,皇帝不急著宣示誰是新皇,卻在操心這些小事,是不是因為,新皇早已定下?
眼角一瞥,發現以胡大學士為首的幾個老臣並不在場,心中便有了數。
她跪著,聽得極其認真,隨即道:“是,您要見楚王康王,女兒立即去傳。”
天盛帝一口氣頓在咽喉裡,瞪大眼睛看著她,鳳知微望著他,唇角慢慢撇出一抹冰冷的笑。
此刻所有人都跪在門邊,榻前就兩人對視,渾濁迷惑的老眼,對上秋水濛濛的森然眼眸。
那抹笑意,像從地府深處萬丈寒冰窟裡浸潤千年,明光閃爍,寒氣迫人。
天盛帝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咕噥。
鳳知微卻已經輕輕湊過頭去,她的臉微微偏著,含著淚,神情柔和而哀傷,剛才的寒意已經不見,看上去就是一個悲傷著父親即將死去的孝女。
她附在天盛帝耳邊,輕輕道:“陛下,我是鳳知微,卻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鳳夫人的親生女,我的父親是大成末帝,我的母親,是月宸宮淑妃。”
……
天盛帝身子驀然一抽,一瞬間眼睛瞪大,張口欲呼——
“我來,是要搶你家的……江山。”鳳知微淺笑,手指一緊,一股暗勁進入,先封了他的啞穴,隨即便要毀了他的經脈。
“陛下——”
驀然一聲尖呼,一道人影閃電般撞了進來,聲未到人已到,斜肩一撞便撞開了鳳知微最後的殺手。
她撞過來的時候,手肘彎起,掩在手肘下的手指藍芒閃爍,鳳知微要是不管不顧動手,立即便要被她戳中。
鳳知微縮手,身子一讓,來人抬起頭,眼角胭脂深紅斜飛,目光隼利,正是慶妃。
她自從“誣告”鳳知微和寧弈之後,便被天盛帝罰禁足深宮,鳳知微被迫伴駕洛縣,寧弈最近正是最忙的時候,兩人都派出殺手暗殺過慶妃,可這個女人就是像百足之蟲一樣死而不僵,她趁皇帝不在宮中,將自己所有勢力都佈置在身側,拼著死了無數手下,保自己活得好好的,那種狠勁兒,就像是無論如何也要活到寧弈鳳知微之後一樣。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辦法闖進來的。
兩人目光相撞,似有火花一閃,鳳知微眼看她已經撲在皇帝身上,再想動手已經不可能,反正已經用獨門手法封了皇帝啞穴,一時半刻也解不開,反正她已經將要說的話痛快的說了,現在,她得走了。
這個女人,想必有她自己的打算,既然如此,先留她多活一刻,牽制住寧弈吧,省得他太閒來阻攔自己。
她說走就走,拍拍衣裙站起,一邊道:“是,父皇,女兒親自去傳楚王康王。”一邊對慶妃一笑,轉身就走。
慶妃恨恨瞪著她,有心要說什麼,但是此時她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好不容易過來,萬萬不能再浪費在和鳳知微爭鬥上面。
“陛下……”她抱住天盛帝,哀哀哭泣,之前有些話她不敢說,掩著藏著,怕說早了被人滅口,費盡苦心,就是為了等到今天來說,“您聽我說,您還有……”
鳳知微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陛下令我去傳楚王康王。”她很平靜的吩咐御林軍,沒有人懷疑,立即有人為她牽來馬。
一隊御林軍跟隨她回帝京,行出行宮範圍時,鳳知微突然吹了個唿哨。
一聲馬嘶白影一閃,等在官道旁樹林的小白,揚蹄奔了出來。
鳳知微一笑,飛身上了小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