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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他倚著壁,手指扣著書架旁一個突起,凝神看著她的動作。

她伸手在書架上選書,衣袖極長遮住手指,那手在書架上一排排點過去,突然就停在了一個位置。

那裡,是一本《大越總典》,集經史子集天文地理於一身的大越典冊,每冊的厚度都有巴掌寬,那書正擋在他的臉位置,那書抽出來,雖然還有層簾幕遮著,但是光影一透,很容易便會將他的臉部輪廓顯現出來。

手指停在那裡,並沒有猶豫,慢慢抽出。

他無聲苦笑了下。

“你要看那本?”晉思羽回身看見,道,“太重了,我幫你拿。”說著走過來。

“哎呀。”她仰頭看著,手停住了,“你倒提醒了我,確實太重了,我怕我拿了之後,也抱不動,換一本吧。”

“好。”晉思羽走開,在隔壁書架上拿了一本《詞選》,笑道:“你們女人,看這個陶冶氣質。”

她笑,白了晉思羽一眼,“你是在暗示我沒氣質麼?”

晉思羽笑而不語,神情溫存。

她也不追問,抿了唇淺笑,燈影下風鬟霎鬢,眼波盈盈。

仿若小兒女打情罵俏,空氣中溫柔氣息氤氳流動。

他突然覺得心底痠痛。

她未曾這麼對他笑,未曾這般靠近過他,哪怕是假的,似乎也沒有。

她卻已悠閒的躺了下去,有一張沒一張的翻那本《詞選》,不住喃喃吟誦,似乎十分沉迷的樣子,他看著,唇角又微微彎起,心想這個女人是天下最高貴的天生戲子,不管真假做什麼都絕對到位——他記得她明明說過詩詞之道是雕蟲小技,斟字酌句的拘人性靈,過於著迷只會令人越發迂腐,所以平日她不看這些,看了也是為了催眠。

如今讀得可真歡快。

那邊晉思羽卻聽得很享受,時不時還和她討論兩句,兩人言笑晏晏,氣氛融洽,忽然晉思羽停了筆,“咦”了一聲。

她放下書,抬目望了過去,卻沒有開口發問。

晉思羽正要說話,突然抬頭,道:“外面起了風。”隨即便聽見突然的風聲大作,盤旋逼近,大越北境冬天常有大風,晉思羽立即站起去關窗戶。

剛到窗邊,風聲一猛,撲的一聲,燈光突然滅了。

因為風大,連外面燈籠也被吹落在地,一時四面都沒了燈光,整個書房沉浸在一片純然的黑暗中。

“好大的風。”晉思羽知道她萬萬不可吹風,怕她著涼,沒來得及點燈,趕緊先去關窗,一時卻摸不著窗戶的插銷。

她靜靜在黑暗裡。

身邊忽有淡淡熟悉氣息逼近,華豔清涼,一隻手彷彿自黑暗中突兀出現,極其準確的抓住了她。

正抓在她的傷手,按著未愈的骨節,她痛得眉頭一抽,卻沒有驚叫也沒有說話。

那隻手牽住她,輕輕一拽,往書架後的方向。

她沒動,黑暗中氣息平靜。

那手一拽未成,也就不再勉強,人卻似乎沒有離開,身邊有極其輕微的氣流湧動,那點氣息逼近。

她不動,皺著眉,反手一推。

推到空處,他忽然又不見了,她怔了一怔,手懸在半空,似有那麼一點恍惚。

一恍惚間,她的手已經又被握住。

這回握得極其輕,像一葉輕草落在花間,不驚那嬌嫩蕊尖,手指快而輕柔的無聲撫上去,在她微微變形的指節上著重停了停。

隨即她覺得手上一涼,有什麼溼潤的東西,溫軟的貼了上來。

她如被驚電穿過,不動了。

黑暗中晉思羽遙遙站在窗前,一扇扇給窗戶上插銷,書房是一長排長窗,他一個個的關過去,不斷響起的關窗聲和插銷落下聲,遮沒任何微響。

黑暗中美人榻旁,溫軟溼潤的唇,靠上她變形的手指,那是帶雨的風落淚的雲,從遙遠的天際寂寥的掠過,所經之處,留下溼而暖的痕跡。

她睜大著眼睛,有點茫然的樣子,武功不能用,目力不如以前,隱約似乎看見有模糊的影子,半跪於她榻前。

她盯著那個影子,眼神裡浮光變幻,如午夜潮汐,無聲的湧在月下。

那帶雨的風,掠過她的手指,突然便到了她的唇邊。

氣息逼近她才彷彿自夢中驚醒,下意識一讓,他卻似乎早已料到這一讓,唇在最準確的位置等著,她一讓,反而正將唇讓至他唇邊。

他毫不猶豫迎上,狠狠咬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