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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石送來的玫瑰金絲糕一邊笑著指了指華瓊臂上傷口,“心疼否?”

“心疼!”燕懷石大大方方答,華瓊正要瞪他,他嘻嘻一笑,道,“不過捱得對,就是要是挨在我身上就好了。”

華瓊將他啪的一拍,笑嗔,“就你這身子骨,經得起什麼!”

她眼眸流動,烏亮的眸子在燈光下鮮活明媚,滿滿笑意。

鳳知微含笑看著這對小夫妻打情罵俏,眼神裡有淺淺喜悅和淡淡寂寥。

一直不說話吃胡桃的顧少爺,認認真真的看著那對,偏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燕懷石不能久留,送來東西便走了,臨行前對鳳知微眨眨眼,鳳知微緩緩點頭。

“今晚早點睡。”華瓊道,“聽說今天內閣為這個案子到底是由刑部主審還是三法司直接會審,很是爭得厲害,殿下今天也是忙得很,既要坐鎮內閣得出有利決議,還要監控刑部不能在今天搞出么蛾子,還得小心陛下耳邊是否有人吹風,他是三法司主管皇子,不方便今天來見你,託我告訴你,他信你,你也信他便是。”

“自然要信他。”鳳知微懶懶伸個懶腰,“保不得我,這刑部以後也便不是他的,他們兄弟爭得就差直接拔刀子了,皇權戰場上,誰都輸不起。”

“我賴在這裡,是怕晚上有人給你背土袋。”華瓊舒舒服服躺著,笑道,“我知道你自己應該也有安排,但是總得親眼看著才放心。”

“還有誰比你更合適呆在這裡?”鳳知微捏了捏她的手,柔聲道:“睡吧。”

她慢慢躺下去,睡在自己柔軟舒適的大氅上,大氅下是刑部牢房的稻草,簌簌有聲,她在那樣細碎的聲音裡想起娘和弟弟,當初她們在天牢裡,墊著的是不是這樣的稻草?嬌慣的鳳皓是不是很害怕?娘當時是怎麼安慰他的?

那個時候,沒有人來探監,沒有人為她們甘灑鮮血以身相護,沒有人送來溫暖柔軟的大氅,一生裡最後一夜,揣著一懷的驚恐憂傷,睡著黴爛的稻草。

遠處更鼓聲響,遠遠傳到此處,聽來已是空曠寂寥,油燈淡黃的光芒昏慘慘映著暗牢裡幢幢黑影,微微蠕動,看上去似是無數遠去的人影,在沉默緩慢的行走。

一片安靜的鼻息裡,鳳知微大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半晌,她的眼角,漸漸匯聚出晶瑩的水珠,越來越大,終於墜成一個沉沉的弧形,不堪那般風中的顫顫,緩緩流下眼角,無聲滲入鬢髮。

那一角烏鬢,瞬間溼了一塊。

這是兩年來她第一次真正為母親和弟弟的死落淚,當初寧安宮中所有當著天盛帝落下的眼淚,都是做戲,她在哭,心卻被悲憤熊熊燃燒。

後來那一夜的守靈,天明大雪裡扶棺而去,京郊樹林裡親手掘下兩座墳塋,她都不曾落淚。

最血色的記憶藏在心最深處,她不給自己放縱悲傷的機會。

只讓流在心底的眼淚,日日浸泡著苦澀的華年。

今夜,同樣的大牢裡,往事紛至沓來,敲響那年落雪森涼的步伐。

落淚無聲。

對面顧南衣,突然睜開眼睛,在黑暗裡,靜靜聽。

明明什麼都聽不見,他卻似乎將一切聽得清晰。

落淚無聲。

遠處卻突然傳來悠悠簫聲。

鳳知微怔了怔。

第一瞬間她以為是宗宸,印象中他極擅吹蕭,但是因為常聽,她也熟悉宗宸的蕭聲,他的簫聲空靈淺淡,如浮雲迤邐,有浩然高妙之氣。這蕭聲雖技巧不遜於他,卻清越深幽,溫存和緩,曲調雖幽涼,然並無悽咽悲沉之意,反而隱隱有超拔闊大氣象,令人聽了,心中溫軟而開闊。

蕭是空靈樂器,很容易便奏悽傷之調,這簫聲卻特別。

刑部大院佔地廣闊,這地牢又深入地下,蕭聲能傳入,證明對方使用了內力,以內力吹簫,時辰不會久,否則極易內傷。

鳳知微凝神在黑暗中靜靜聽著,近乎珍惜的捕捉每一個曲調起伏,那曲子很陌生,不是朝廷市井間流傳的那些,起調平平,微帶遊戈,讓人想起試探猶豫徘徊那些欲近不敢欲退不能的微妙情緒。

漸漸便沉緩厚重,一緊一沉一落一起間,突起輕靈愉悅之音,婉轉悠長,光華大現,如雲破月開,月下海潮奔湧逐浪。

鳳知微聽著那調子,唇角漸漸勾起笑意,此刻和吹簫人心靈相通,心知這一刻那人必也沉浸於滿心歡喜之中。

然而那輕快靈動之音不過一瞬,突然一個轉折,險險的便是一個裂音,聽得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