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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寂,在黑暗的籠罩下呈現深黛色,在車燈的探照下隱約泛出清亮的水光。

傅薇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迴光返照似的對司機喊了聲“停”,下了計程車。

才不過六點,天已然黑透。見鬼的堵車,以及見鬼的天氣,傅薇腰痠背痛地摸出鑰匙開門,屋子裡暖氣很足,卻一片漆黑。傅薇脫了大衣掛上衣鉤,按亮了客廳燈。

冰箱裡沒有一絲煙火味,門背裡整齊地列了兩排酸奶,三層抽屜各被貼了不同的標籤,相同的是,裡面都是蘋果。傅薇對祁敘的無聊趣味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取出一個蘋果。

這是一棟歐式復古別墅,客廳配有壁爐,在上一任主人居住時曾被使用。經濟學家祁天佑,與他與夫人一同遇難之後,這棟別墅由他的兒子祁敘持有,裝潢格調沒有變,除了客廳中央的古董紅木長軟椅被換成了嶄新的白色沙發,在古樸的傢俱風格中顯得格格不入。

牆上掛著碩大的古典雕花相框,照片上祁天佑夫婦笑容溫暖慈厚,祁天佑攬著一個表情傲慢的青年。二十一歲的祁敘。以及他身邊那個面容稚嫩的女孩,那是她進祁家的第一個月,照相時還有些拘謹,顯得人皺巴巴的。

十六歲的傅薇,如今已經過去八年。她比祁敘更熟悉這個家的構造,瞭解每一件雜物的堆放處,駕輕就熟地指揮鐘點工打掃。

傅薇匆匆收回視線,倉促地看了眼沙發邊沒有動過的財經雜誌當月刊,在洗手檯邊把蘋果洗淨,進了臥室。

剛開啟筆記本,玄關突然傳出一響開門聲。

她探出頭的時候,祁敘正把黑色西裝掛在她的大衣旁邊,零下三度的晚上,裡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因為剛從外面回來,整個人散發著生冷的氣息。復古的漆木大門敞開著,門外一隻半膝高的薩摩耶,正吐著舌頭,蹲在門口不停地晃盪著它蓬鬆的尾巴。

換上家居鞋的男人挽起襯衣的袖口,清瘦頎長的身形,面容冷峻,稜角分明,自然地回過頭去,面無表情地命令了一聲:“進來。”

奇蹟般地,一直不敢踏入屋子的小薩抖了抖身子,歡快地奔了進門。

傅薇:“……”

祁敘關上門,隨意扯開襯衣的領口,光腳窩進了沙發,乳白色的歐式沙發良好地把他包圍在了中間。初來乍到的小薩像一團潔白的棉花糖,在舒適的羊毛地毯上奔來奔去。

傅薇啃著個蘋果走到沙發邊,雙手盤在胸前,冷聲質問:“你要養狗?”

“寵物店建議,家中有老人和心臟病患者,不要買大型犬。所以我沒有買藏獒,噢,這隻還不錯。”祁敘窩在沙發裡,翻閱茶几上的財經雜誌。

被指作老人與心臟病患者的傅薇噎了噎,低頭盯著亂竄的一團白毛。媲美藏獒的小薩配合地展露了它的標誌性微笑,圓滾滾的大眼睛烏黑明亮,向傅薇搖了搖毛茸茸的尾巴。傅薇在心裡默默給它點了根蠟,顯然這隻天真的犬科動物,還沒有意識到它悲慘命運的開始。

祁敘這個養仙人掌都能養死的人,居然買了只薩摩耶回來。而他上個月才獲贈一盆價值上萬的名貴蘭花,一直在他的忽視與傅薇偶爾的照料裡苟延殘喘半死不活。

傅薇深吸一口氣,誠懇建議:“我不認為我們家適合養動物。”

沙發裡的男人面容鋒利而沉靜,隨意敞開的領口裸露一小塊白皙的面板,雜誌的銅版紙泛出冷硬的光澤。祁敘沒有抬頭,語氣裡意有所指:“回家的時候沒有看到我的小動物,所以我買了只新的。”

新寵薩摩耶乖巧地蹲在傅薇腳邊,一大一小兩隻,舊愛新歡一家親。

傅薇沒跟他計較,隨手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抱怨了一聲太酸,自然地在沙發的另一頭落座。

祁敘的臉擋在三十二開的雜誌後,對她冷嘲熱諷:“最上面一層的甜度不符合食用標準。”

傅薇想起冰箱裡的標籤,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都買熟的蘋果麼?!”

祁敘:“我享受它成熟的過程。”

蛇精病。傅薇不好發作,趁自己沒有到忍無可忍的地步,按下他手裡的雜誌,直切主題:“我明天需要請假,準確地說,這個星期及以後的工作日,我只上半天班。”

祁敘抬起雜誌繼續閱讀,冷冰冰地拒絕她:“我不認為我的員工可以輕易地從我手裡獲得假條,傅小姐。”

傅薇乾脆利落:“我提出辭職。”

“不,傅小姐,十天後公司的年會,你將出任我的舞伴。”他翻過一頁,彩印的紙頁發出清脆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