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很好抑住自己的哭腔,只是顯得有些低落。
“什麼是不必去了?”子顏的心像是跌進冰窟,連指尖都涼得沒有知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在乎林沉夜,即便是現在,也沒悟出多少。
“國師的青嵐小築已經塌了,那場火燒到天明,什麼都燒沒了。”青蘿抑不住顫抖,剩下的半句話只得平復後再說。
子顏全然沒注意到青蘿的情緒,只覺眼前蒙上一層昏暗,腦子一陣暈眩,便在眼前置出一幕慘絕人寰。焦黑的廢墟、枯槁的骨……子顏稍稍一動念頭,即渾身發抖。
青蘿見她這副樣子,忙推了推她:“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子顏面色煞白:“他……他死了?”
“誰?”青蘿霎時反應過來,連連擺手,“國師沒死。有人傳訊息來了,說是國師還活著,眼下正在雅風苑歇著呢。”
“他……還活著。”子顏不禁捂嘴,心底湧起難以言喻的狂喜。
“是啊,聽那人說起還挺神乎的。據說青嵐小築給燒得一根木頭也不剩,偏偏就國師坐著的地方完好無損,像是有一個圈罩著。現在宮裡到處都傳著……公主!”青蘿正說著連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話,抬頭已見公主提著裙襬一溜煙地跑出去。
*
雅風苑,是雁水湖邊上的一處院子。子顏上回閒逛時曾路過一次,隱約記得路,也隱約記得此處是國君私下歇息的地方。能把這個地方賜予沉夜暫住,可見他對這個國師很是看重。
由於此時的面相過於招搖,子顏繞了不少小路才溜到雅風苑外。她見外面站了不少禁衛,不得不轉眼望著高牆嘆氣,可一口氣還在咽喉醞釀著,便瞧見國君從裡邊出來。他離開的時候,居然只留下兩名禁衛。
這說來可就怪了。國師深夜遭襲,怎麼說也是一件大事,他身為國君為護國師周全,佈下個百十精銳自是理所應當,可他幾乎將所有人撤走,好像認定不會有人前來斬草除根。
子顏活了幾萬年,大事雖幹過幾件,但見識總是有的。這位國君既然如此自信,那麼昨夜之事定與他脫不了干係,而這一點,林沉夜定是瞭然於心。
待到步輦把那國君抬走,子顏趁機從偏門溜進雅風苑,輕鬆敲暈兩名宮娥,潛入房中。
屋裡鋪著陽光,明晃晃地不用點燈,帷帳後邊是一張軟榻,若有似無散出藥香。
子顏撥開帷帳,見沉夜好端端在榻上躺著,雖說面色有些蒼白,然呼吸均勻,她頓時鬆了口氣。她想找地方坐下,在凳子上發現一隻陶碗,拿起一嗅,竟是嗆咳出來。
“有事不能改天再說麼?我很累。”沉夜的聲音徐徐傳來,略顯虛弱。
子顏咳著緩過來,指著藥碗:“你病得很重嗎?他們怎麼給你喝這些?”隨著蒼玉修行,自是認得不少花花草草,自然也通得一些醫理,雖然救不了人,但聞個藥還是勉強可以。
沉夜蓄了不少力氣才把眼睜開,這副凡身真是太不經用了。雖說他本著元神之力受不到什麼苦楚,可身體已經糟得連操控都有難度。看她眼裡溢位心疼的意思,沉夜即使不忍,也無法將真相告知。
聽他不說話,子顏當是他病重,心裡焦灼不休,不知怎麼就說出這些話:“喂,林登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燒你房子!知道了也不準備,活生生坐那邊讓人燒,你覺得好玩啊!”
沉夜笑了笑:“若不是某人突然出現,害得我嗆一堆煙,我至於躺在這兒嗎?”稍微緩了口氣,他又道,“大仙,好歹我是病人,說話能輕一點麼?”
“不能!”違心話說出口,她又有點後悔。然而,現在該說正事。子顏認真問他:“我剛才見宮裡靜得很,那國君又沒給你留多少禁衛,看來是不想調查這事。你再不濟也是中榮國師,他這般不作為,你沒有懷疑嗎?”
“懷疑什麼?昨晚那事就是他做的,還需要懷疑麼?”沉夜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侃侃而談的模樣令人訝然。
“你、你知道?”子顏忽然覺得自己特傻。
沉夜積了氣力,撐著坐起來,深吸了口氣,哀嘆道:“我早就說了,國君會不喜悅的,你不聽。你看看,是不是害到我了?你可得好好補償我,不如,就助我昇仙吧!”
子顏剛燃起一絲愧疚,瞬間化為鄙視:“你還是少惦記昇仙的事,先顧著保命吧。話說,他有什麼好不喜悅的?”
沉夜故作高深道:“你是高貴的公主,我是低賤的國師,就這麼簡單。”
子顏覺得他的表情很欠揍,奈何他一臉病容,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