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頗覺不適應。尤其夏老爺接手夏老太太,夏太太去勸趙長卿時,趙長卿正在屋內喝茶,也沒淚眼模糊訴委屈啥的,簡直就跟沒事人一樣,反是趙長卿勸了夏太太幾句,夏太太深覺無所適從。
夏老爺悄聲道,“不甚柔順哪。”
夏太太嗔丈夫一眼,“媳婦能幹,講理就成。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倒是媳婦與我說,恐怕還要有事發生,我這心裡七上八下……還有什麼事啊?”
“這誰說的好。”夏老爺自己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媳婦又不是什麼超品誥命,平日裡也沒與人結怨,誰會去秘奏說她先前的事呢。”
夏太太道,“是不是文哥兒得罪過什麼人?”
“他才做官幾天,能得罪誰去?”其實夏文忖度著,夏家該是城門失火,被秧及的那條小池魚。自昭文帝的病後,這幾個月都是皇后代批奏章,大臣早對此議論紛紛。夏氏族人中官職最高的是夏少卿,夏文一個小翰林,在帝都沒做幾日官,就算真把他扳倒又有什麼用處?倒是夏家與宋家一直親近……夏老爺不欲與妻子多說,道,“你在家沒事多瞧著老太太那邊些,媳婦這個脾氣……”若是別人,夏老爺肯定說起碼得去跟夏老太太賠禮道歉。趙長卿非但嫁夏文於夏家微末時,她還對夏家有恩,何況趙長卿這脾氣不好揣度,夏老爺無甚把握,故此不準備去碰這個釘子,只道,“反正你多盯著些,別叫媳婦跟老太太單獨相處,一時氣頭上的話,說多了也傷情分。”
“這不必你說。”
夏文回家後知道此事,寬慰了趙長卿幾句,“老太太聽風就是雨的,她年紀大了,脾氣執拗,別真跟她生氣。”
趙長卿道,“這還不至於,當時我已經把火發出來了。老太太裝死,被我拆穿了。”
夏文“撲哧”就笑了,問趙長卿,“是不是這樣,兩眼往上一插就倒下了。”他學的惟妙惟肖。
趙長卿給他逗樂,“看來老太太常用這一招。”
夏文嘆,“有什麼法子。”百善孝為先,夏老太太先前沒少用這個拿捏兩個兒媳婦,一拿捏一個準兒。不想在趙長卿這裡折了戟,想來不知有多少氣悶。
夏文換了家常衣裳,道,“老太太這個脾氣,我不說你也知道。她要說些不著邊的話,你就當沒聽到就是。”
趙長卿問他,“在翰林院可還順遂?”
“沒什麼不順遂的。阿白、梨果、騰表兄、阿慶他們都打聽你,擔心你來著,放心吧,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趙長卿沒這般樂觀,道,“接下來會有更難聽的流言。”
“別怕。”夏文攬住妻子的肩,“有我呢。”
趙長卿倚在夏文肩上,她從來不怕流言,如今的形勢對她而言並不算艱難,可是,夏家或許不這樣想。想到夏老太太的嘴臉,趙長卿悄悄的嘆了口氣。
夏老爺叫了夏文去書房說話,道,“當面教子,背後教妻。你媳婦樣樣好,就是這脾氣,好歹柔和些。老太太年紀大了,哄著些就是,何必非要當面兒跟老人家嗆嗆,這於她名聲上也不好,是不是?”
夏文道,“父親,趙氏為人,不算刻薄了。老太太今天那話也過了,怎麼能說要早知道就不讓我與趙氏成親的話呢。這話多沒良心哪。”怎麼說得出口?
“話趕話的,氣頭上還不都這樣,一氣之下失了分寸罷。”夏老爺道,“都是一家子,要都較這個真,日子也不必過了。咱們兩頭勸著些,明兒你叫趙氏過去老太太那裡,說幾句軟話就圓回來了,和和氣氣的,這才是過日子的道理。”
夏文只得應了。
夏老爺瞧著長子不大情願的模樣,心說,長子事事都好,只是一樣,懼內哪。
夏文晚上在床間與趙長卿道,“待過幾日你再去老太太那裡。”
趙長卿賭氣道,“我以後再不去的。”
夏文笑著哄她,“別說這氣話,還能一輩子不見面?老太太這脾氣,晾幾日也就好了。”
趙長卿沒理他,夏文道,“真生氣了?”
錦帳中,趙長卿神色模糊不清,道,“自來人家過日子便鮮有一帆風順的,何況身在官場,咱們又趕上這個時節,有些波折是正常。一家子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坎。老太太姑媽太勢利,花團錦簇時自然沒什麼,稍有動盪已是這樣,將來壞事,定是壞在她們身上。”
夏文道,“不至於此,內宅的事,大事也是小事。”
趙長卿嘆,“希望如此吧。”
兩人說了好些話,夏文寬慰趙長卿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