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妙菱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引氣入體,除了用心專一的緣故,主要原因,是她不斷地在和靈氣加深聯絡。 黑袍人曾說過,這三式劍招,為天地人三劍。 這第一招人之劍,或許也應該與手中劍不斷加強聯絡,領悟人劍合一的法門後,方能學會。 許春娘閉上眼睛、收斂神識,將注意力盡數落在手中劍上。 無數次練劍,讓她使出來的劍招,早已爐火純青。 她缺乏的不是練習,而是與劍之間的聯絡。 人劍合一,要求的是與劍的絕對契合,劍即是她,她即是劍,如臂使指又隨心所欲。 黑袍人之所以能駕馭木劍,釋放這三道劍招,是因為他對劍的理解,早已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 許春娘一介法修,從未接觸過劍術,以法修慣有的方式去習劍。 所以終日練劍,只學到了皮毛,不解劍法真意。 劍招從來就不是單一的、固定不變的,它會隨著用劍之人的心意變換,呈現出不同的效果。 許春娘想象著,自己便是一柄劍,不夠鋒利,卻足夠厚重,正如她手中這柄劍胚一般。 劍之所指,非世俗之中的正邪善惡,而是她心中的道義與堅持。 不知不覺間,她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與手中劍胚隱約有些契合。 許春娘睜開眼睛,隱約有些明悟。 人之劍,是為人劍合一。 每個人的對道的理解是不一樣的,所以以身合劍後,所領悟的劍道也各有不同。 她這些日子練習劍招,不過是在模彷黑袍人的劍意。 可模彷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 哪怕她能純熟地使出與黑袍人一模一樣的招數,也永遠無法學會真正的人之劍。 不過現在,許春娘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雖然她與劍胚之間的聯絡還十分微弱,但只要她按照這個方法繼續下去,終能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劍道。 春去秋來,院子裡的桂花盛開了一載又一載,許春娘不再揮劍,而是終日悟劍。 悟劍的過程,也是她內求諸己,不斷完善道心的過程。 這三年,她沒有再修行,修為反而更加凝實了。 三年過去,沉妙菱的修為,也從引氣入體,進入了練氣三層。 她能以五靈根的資質,能在靈氣稀薄的凡俗界修行到練氣三層,實屬不易。 這日,卯時一刻了,卻沒見沉妙菱的身影。 這三年來,沉妙菱從無一日懈怠,每日都是不到卯時,便自覺來院中修行。 如今日這般情形,還是第一次出現。 許春娘略一思忖,放出神識,沒多久便看到了被幾名壯漢攔著的沉妙菱。 沉妙菱手中握著竹竿,面上卻毫無懼色,不容置疑道,“讓開!” 幾名壯漢不卑不亢的道。 “二小姐,是大公子命我們幾人前來,請您回家的,您鬧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沉妙菱俏臉微寒,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家中逃出來的,又哪裡肯回去。 “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幾名壯漢對視一眼,仍不肯罷休。 就這麼回去,如何同大公子交差? “二小姐,家中為你定下的,本就是頂好的姻親,您雙目有礙不能視物,那家人還願意接納你,是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 失了國公府的倚仗,您一個雙目失明的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麼?” 沉妙菱面無表情,自打雙目失明以來,這套話她已不知聽了多少遍。 大哥真是打得好算盤,連她最後一點價值,也要利用殆盡。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會回去跟你們回去的。” 領頭之人聞言,道了聲失禮後,便指揮著手下幾人朝著沉妙菱衝去。 沉妙菱聽聲辨位,身子不動如山,手中竹竿驀然揮出,像長了眼睛似的,朝著幾人揮去。 “啪”地幾聲,竹竿拍在幾人身上,竟叫他們一時近不得身來。 領頭人捂著吃痛的手臂,暗自心驚。 此前他收到訊息,聽說二小姐搬出來之後,給自己找了位師父學本領。 先前他還不以為然,覺得二小姐一個瞎子,根本學不出什麼。 沒想到她僅憑一根竹竿,就能逼退他們幾人。 領頭人朝著其他人打了個手勢,令他們先退下後,看向沉妙菱。 “二小姐,你又何必冥頑不靈呢?我承認您有些本事,眼睛瞎了還能學到一手精妙的棍法,可是您是國公府中出來的人,自然知道大公子的能耐。 惹惱了大公子,吃虧的只會是您。” 沉妙菱面不改色,只澹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國公府縱然勢大,也不能一手遮天。” 領頭人輕嗤一聲,就連城主府都讓國公府三分,也就二小姐如此天真,非要和國公府做對了。 “二小姐,屬下就先不打擾了,只希望日後您面對大公子時,識時務的好。” 他朝著沉妙菱施過一禮,領著其餘之幾人離去了。 看到這裡,許春娘收回神識。 雖然沉妙菱僅有練氣三層修為,但身處凡俗界,這點修為完全夠用了。 而且對付那幾名凡人時,她沒有妄用靈氣,僅用棍法便叫他們知難而退。 竹竿的探路聲漸近,隨即,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沉妙菱臉上露出歉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