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箱裡的孩子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像小貓的叫聲一樣,不知是不是因為在留戀她離去的父親。
孩子太虛弱了,只是哭了幾聲,似乎就耗掉她所有的力氣一般,哭完之後,她便沉沉睡去。
因為先天性不足,這個孩子隨時都有夭折的可能,她從一出生就失去了父親,但是卻又奇蹟般的活下來,手冢不知道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對同性父親,如果不是因為廣原執意要做這個實驗,這個本來不該出現的孩子也就不會因為大人們的一意孤行而遭受這一切的苦難吧。
看著這個如此虛弱的嬰兒,手冢有些難受,他不忍再多看這個小嬰兒一眼,轉身離開監護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手冢把今天的工作收尾,然後默默的來到自己的更衣室裡,此時,手冢感覺疲憊極了,他脫下身上穿的工作服然後靠在牆上重重的撥出了一口氣。
他摸出口袋裡的行動電話,拿起電話開啟,裡面有一條簡訊,是中午的時候真田發來的,提醒他吃午飯,因為中午太忙竟然沒有注意,手冢拿起手機撥下一串數字,電話很快被接通。
接通之後,電話裡傳來獨屬真田的低沉沙啞的嗓音;“國光嗎,手術已經完成了?”
手冢手裡緊緊抓著電話,始終一語不發,沒有回應真田弦一郎。
電話那頭的真田停頓一下,他沒有再問關於手術的事情,說道;“餓不餓,我來接你?”
“嗯。”一直沉默的手冢終於輕聲回了一聲。
手冢消沉的情緒讓真田弦一郎有些擔心,他低聲安撫了他兩句,說道;“你等著我,我馬上過來。”
手冢國光低聲囑咐;“路上小心。”
“我知道。”
掛上電話之後,手冢國光靜靜的呆在更衣室裡,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這時,手冢國光的電話晌了,他原本以為是真田的,誰知,卻顯示是忍足侑士的來電。
不知為什麼,看到忍足侑士的來電,手冢國光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他接通,先出聲問道:“忍足嗎,我是手冢。”
電話接通之後,那邊安靜了一下,似乎只能聽到忍足的呼吸聲,手冢國光冷聲問道:“是那個孩子出事了嗎?”
忍足侑士低聲說道:“是啊,那個孩子跟著廣原一起去了。”
手冢國光呆住了,他半晌沒有開口,過了許久,才說道:“我想看看她。”
“嗯。”忍足應了一聲,便掛上電話。
看著手裡的電話,手冢國光耳旁嗡嗡作響,手冢想去送送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去看那個小女嬰,也許是因為沒有幾個知道孩子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地。
育嬰室裡只有忍足侑士一個人在,他沉默的看著保溫箱裡的小女嬰,就連手冢進來,也沒有回頭。
兩個人都沒開口說話,手冢國光走了過去,保溫箱裡的小女嬰蜷縮著,那麼小的一團,似乎只有手冢的拳頭一般大小,手冢伸出手指,輕輕的摸了一下孩子臉頰,很軟,好像還帶著溫熱的體溫,如果不是確實沒有生命體徵。手冢甚至會以為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手冢國光摸著小女嬰的額頭,低聲說道:“安心的去吧,那個世界會有疼愛你的爸爸。”
一直安靜的忍足侑士開口,他默默的問道;“手冢,你說我做得是對的嗎?”
生命的消逝讓忍足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實驗的意義,他可以安慰自己,這個先天不足的小女嬰的離去也許是最好的歸宿,只是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即使她只來到這個世界上幾個小時而已。
忍足侑士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微笑,他說;“明明這項實驗是為了生命的延續,可是這卻是以生命為代價的,真是一樁賠本買賣。”
手冢看著他,說道:“生命不是買賣,最起碼對廣原來說,他是懷著一顆無比虔誠的心,期待著這個孩子的降臨。”
頓了一下,手冢國光皺著眉頭,他又說道:“我還是反對這項實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廣原身上似乎有一些讓我震驚的東西。”
忍足侑士突然轉過頭來,他望著手冢國光說道:“再虔誠又有什麼用,他死了,這個他一直期盼的孩子也死了。”
手冢看著忍足,沒有人比忍足更希望這個實驗能成功,實驗失敗,兩條生命的消逝,即使他表現得再滿不在乎,但是痛楚讓這個男人失去了往日的翩翩風度。
忍足摘下眼鏡,他捂著臉笑了起來,接著,他轉過頭來看著保溫箱裡的小女嬰,嗤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