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悲哀和失望,“陸淮安當著他父母和我的面都能說出那樣的話,可見是真的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小初啊,你這樣一意孤行,以後是要受苦的你知不知道!”
陸淮安十六歲的時候被綁架過,是因為陸老爺子當年在部隊緝毒過程中留下的隱患,綁匪不為錢只為報仇,他卻能活著從刀口下回來。
十六歲的年紀,就有那樣的膽識和魄力,註定不是平凡的角色。
小初太過簡單,她的世界沒有灰色,也不曾經歷過豪門家產爭奪的爾虞我詐。
其實,他是不希望陸淮安那樣的男人跟女兒跟有牽扯的,做朋友可以,但一旦跨越了某一道防線,最後受傷的一定是小初。
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從小到大的生日願望都是同一個:嫁給淮安哥哥,林宗鈞是不會趁著這次機會,跟陸家的人開口的。
林初微微低著頭,脊背卻挺得筆直,眼淚順著眼瞼滑落,彙集到下顎,最終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水漬的範圍在慢慢擴大。
聲音哽咽,“飛蛾明明知道前面的光亮是會要了它性命的火,但依然會抄著那個方向飛去,我沒有見到南牆,所以回不了頭。”
飛蛾撲火,自身毀滅。
林初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林宗鈞,“爸,陸淮安是喜歡我的,我能感覺到。”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為什麼會說出那樣讓你難堪的話?”林宗鈞嗓音顫抖,“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你手腕上的傷怎麼解釋?”
他連續重複了兩遍。
手裡的茶杯脫落,碎在地板上的聲音很刺耳。
“我、我不知道,”林初陷入了恍惚。
在她心裡的陸淮安很矛盾,對她同時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喜歡和厭惡。
喜歡是真的,厭惡也是真的。
林宗鈞站起身,不再看跪在地板上的女兒,吩咐管家,“老張,把林家的家法拿上來。”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是在談判桌上才會出現的。
在家,從來都沒有過。
還站在門口的管家大驚失色,連忙走過去,“小姐還傷著,您……”
“在林家待了這麼多年,我的話你是聽不懂了嗎?”林宗鈞沉著臉厲聲打斷管家的話,“還是說要我親自上樓?”
管家低著頭恭敬的應著,“不不不,我這就去。”
說罷,就快步走上二樓,去往書房的位置。
……
鞭子落在背上的那一刻,林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小時候,每次她犯錯的時候,爸爸總會嚇唬她,要用家法懲罰她,但只要她抱著爸爸的脖子輕言細語的撒嬌,爸爸就會笑著不生氣了。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林家的家法。
所有的傭人並排站在客廳旁,低著頭,因為那一聲一聲的鞭打聲而戰慄,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阻止。
除了第一鞭,傭人們從林初嘴裡聽到輕微的呼疼,在那之後,她牙齒緊緊的咬著唇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臉上越來越蒼白,她的背卻挺得筆直,額頭上的冷汗如珠子般滾落。
爸爸是真的生氣了,她似乎都能感覺夏日薄薄的衣衫被皮鞭抽爛,和面板直接接觸而產生的疼痛感。
是真的疼啊。
好像比昨天晚上還要疼。
林宗鈞手裡的鞭子第六次高高揚起,卻怎麼也無法繼續,顫抖的頻率很快。
大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凝著女兒觸目驚心卻堅韌的後背,渾厚的嗓音沙啞混沌,“林初,你知道錯了嗎?”
打在女兒身,疼在父母心。
鞭子抽在她背上,也同樣抽在他的心臟上。
林初不用回頭,從父親的說話的聲音裡,她就知道父親現在比她還要更疼千百倍。
白色的衣衫滲出淡淡的血跡,垂在身側的右手因為疼痛攥得緊緊的,被冷汗浸溼的髮絲貼在臉頰,她像是剛被人從海里撈出來似的。
咬著下唇瓣的牙齒慢慢鬆開,花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那是錯,可是爸爸……對不起。”
嘶啞,低暗。
喉嚨彷彿粘在一起,她的聲音硬生生劃破血肉,浸著鮮血而出。
林宗鈞怎麼可能不懂女兒口中的‘對不起’所包含的內容是什麼,看著女兒血跡斑斑的後背,眼裡的心疼不溢言表。
搖著頭,似是嘆息,又似是感嘆命運,“哎……小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