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人都知道,她是唯一敢在這種大雪天裡獨居在深山的人。被盯上也是很正常的,不然王於也不會盯著她問謝瀾曦。退一步說,即使對方知道她有本事輕易幹掉對方兩個人,還都是死相非常悽慘,只要她人在山上,在沒摸清她老巢在哪裡之前,諒他們也不敢在這種寒冬臘月的天裡繼續上山尋人。
阿苒仍然一臉興致勃勃湊熱鬧的模樣,似是絲毫沒有發覺對方的靠近。
王於這個例子,使得他倆背後之人沒有再輕舉妄動,沉住氣準備守株待兔。可惜這個法子有個缺陷,若是阿苒一直不下山,他們也沒辦法繼續等待,畢竟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不利。但反過來考慮,若是到了開春之後,謝瀾曦被刺殺的風頭過去,對方另尋個名目大肆搜山,那時候她就被動了。
阿苒想了幾天,還是決定下山採購一趟,順便看看情況。
小謝與她說過,自己是謝家中嫡系一脈的嫡出獨子,未來極有可能繼承家業的。一旦失蹤,謝家必然會動用一切可能尋人。但也正因此,家族裡某些不願意他繼承家業的人,對謝瀾曦的失蹤高興還來不及,藉機會名為相救,實則想除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對誰都不能輕易透露出他的行蹤。萬一是心懷不軌的人,他一死,她的利用價值就沒了,必然要被滅口的。
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自己被敵人抓到。
從伏擊謝瀾曦的層層圈套可以看出,對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只要小謝沒有被抓住,她就還有逃走的機會。畢竟在對方眼中,她和謝瀾曦就算相逢也不過認識幾天,不可能為他冒這麼大的險。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他們由著她帶路,進了深山去哪裡,還不是她說了算?
最重要的是,敵人即使懷疑,也沒有把握謝瀾曦一定會逃往深山,被她所救。小謝家裡不比尋常世家,能屹立百年不倒且依舊風光無限,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對方萬萬不會等閒視之。
眼看那幾人裝作若無其事越走越近,目光卻一直跟著她,阿苒心念電轉,立刻就有了主意。敵人寧可花功夫攪混水,暗中派人來抓她,也沒有直接動用官衙力量,顯然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不想鬧大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心有餘力不足;第二,他們不敢。
到了這個地步,掉頭跑是絕對不可能的。一旦脫離人群,對方不會再遮掩,沒準還沒跑出鎮子就會被逮住。阿苒想也不想,立刻往邊上那還在看笑話的周嬸子身邊走去,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那周嬸子察覺到有人靠近,回頭看了一下,只一眼就認出了阿苒。
她還記得那女孩子小時候被父親帶到鎮子上,何獵戶與人交易時,她就在邊上安安靜靜的看著。因她臉上一直蒙著面巾,鎮上的頑童都十分好奇。有一次趁著何獵戶進了店裡,她獨自站在店門外等候時,那群小傢伙們故意聚眾推搡,想扯下小姑娘臉上的布,看看她生得什麼模樣。卻不料面巾之下,竟然是滿布惡瘡的臉。那些頑童受了驚嚇,便給她取了各種各樣的綽號,諸如惡鬼女,紅面怪之類的。再之後,這個叫阿苒的小姑娘下山的次數更少了。直到何獵戶去世後,阿苒才不得不獨自下山換些衣食日用。
要知道當初推搡欺負她的頑童中,帶頭的就是自己的獨生子。為了這個,她明知理虧還是犟著脖子搶先破口大罵,為把她男人從衙門裡叫出來撐腰,就差沒滿地撒潑打滾。
只是沒想到何獵戶居然和衙門裡的老爺也認識,連她男人都不敢得罪他。那個軟蛋當著眾人的面揍了她家小子一頓,還逼著她道歉,鬧得她好大一個沒臉。這回她再見到阿苒,不堪往事又給勾上來了。她心中憤恨,偏偏她男人再三告誡過,讓她母子倆少惹何家父女,否則回去一頓板子。
周嬸子瞥了一眼阿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扭過頭去,重重的哼了一聲:“別看了,這裡晦氣的很,我們走。”誰知話音未落,自己就被人狠狠撞在背上。周嬸子體格粗壯笨重,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直接撲倒在地上,手上的布匹與籃子裡的雞蛋都散落了一地,碎裂的蛋黃蛋白把她新買的青布糊得慘不忍睹。
早在阿苒往她身邊走去時,跟著她的那幾人互相遞了一個眼色,也不緊不慢的跟了過來。少女似是沒有發覺,仍然一副湊熱鬧的表情,眼裡晶晶亮的,似乎等著看笑話。可就在對方的手幾乎要抓住她的時候,少女的身形微微一錯,從周嬸子身側繞了過去。她以身相遮,速度極快的取了一枚雞蛋往後激射出去。所有動作幾乎就在一瞬間完成,輕巧敏捷得不可思議,根本就沒人察覺到。
周嬸子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哪裡還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