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木桶木盆木碗木杯,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那隻肥胖的灰兔小心翼翼的湊到了他跟前,長長的耳朵觸了觸他的指尖,似乎想在期盼著他的愛撫。少年的手慢慢撫上了它的頸項,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它背脊上的軟毛。
巧匠宗的人似是從阿苒那裡得知了他的腿腳不便,特意給他帶來了一副輪椅,一面又問:“還有什麼要帶走的嗎?”
司馬珏披著毛毯坐在輪椅上,他的膝頭搭著含霜,手裡緊緊的握著那把木梳。他握得如此用力,以至於梳齒都刺入了掌心,才癒合不久的傷口又破裂開來,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雪白的毛毯上。
司馬珏淡淡的道:“沒有了。”
那隻雪狐遠遠的想要跟上來,卻不想一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可不正是平日裡和自己爭風吃醋的那隻灰兔?灰兔的頭骨被人毫不留情的扭斷,爆裂的血管將那雙毫無生氣的漆黑眼珠染得有些發紅,長長的耳朵也在傍晚和煦的微風中漸漸冰冷下去。
雪狐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定定的看了那灰兔半晌,終於一低頭咬著它的頸項,往反方向的灌木叢中拖去。
☆、214 聯床夜話
阿苒從巧匠宗手裡取回了沉淵。
在海難發生後的第二天,巧匠宗就派出了大量的搜救船對沉船進行打撈,當然他們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取回那些沉入海底的船體殘骸,尋找海船失事的原因。像他們這樣本身並不精通武藝,只能依靠機關暗器這類奇淫技巧自保的人,在面對敵人時往往更加激進而堅決。
更何況這一次海難並非意外,事關巧匠宗的名聲,無論如何都要徹查到底。沉船打撈一連進行了二十來天。菱紗與吳王一同獲救,按照前者做下的記號,巧匠宗的人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她大伯的遺體,以及在他身上的兩柄長劍。菱紗見了阿苒更是喜極而泣,拉著她說了一夜的悄悄話,甚至還向她扭扭捏捏的吐露了自己對吳王的一片心意。只可惜吳王那傢伙看起來風流倜儻,對她卻始終是一副若即若離的模樣,就連離開也沒有提前告訴她,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掉了。
菱紗恨恨的道:“這人就是這樣可惡,撩撥了別人,一轉眼就跑掉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若不是我現在沒法離開宗門,定然要追著過去問他要個說法。”
阿苒頓時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貌似她也是這麼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司馬珏。
原來那日菱紗吳王兩人與他們分開之後,也遇上了鮫魚群。吳王卻是出乎意料的強悍,他以一人之力在海中擊殺了三頭鮫魚,併成功的帶著菱紗支撐了到救援的來臨。
菱紗嘴上雖然說得咬牙切齒,在回憶過往時。臉上卻不自覺緋紅了一片。冰冷的海水,幾乎昏迷的自己,滾燙的肌膚,溫柔的渡氣……即使遲鈍如阿苒,也一眼看出了菱紗對吳王的滿腔愛意。
阿苒想了想。嘗試著安慰她道:“或許他不是有意想要這樣,而是有什麼不得不去做的事。”
菱紗嘟起嘴,抱著手臂趴在床上,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像個孩子那樣小小聲哼道:“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一聲再走?明明那時候抓著我的手對我說,如果能活下來。一定會五雁六禮'1'前來聘我的。”
阿苒睜大了雙眼:“你們都已經定下了麼?”
菱紗紅著臉,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將心事分享給她,小聲道:“其實也不完全是那樣……”
吳王雖然擊殺了三頭鮫魚,自己也受了重傷。根本無法獨自泅水,眼看就要沉了下去。菱紗毅然跳入海中,帶著他拼命往海面上浮去。那時候她的船板早就漂得不見了蹤影,菱紗只能將他綁在自己腰上,漫無目的的在茫茫大海中拼命的浮水。與吳王的熱毒體質不同,冰冷的海水漸漸麻木了她的四肢,劇烈消耗的體力與長期的脫水幾乎讓她失去意識。
她記得自己最後的動作是在看到天邊那一點船帆時,解開了綁在兩人身上的繫帶。對他嫣然笑道:“能遇見你,真高興。”
吳王的那張俊美的臉上似是動容到了極點,伸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大聲的喊著什麼。
菱紗紅著臉道:“我那時候是想要掙開他的,跟他說別管我了,這樣下去我們倆都會沉下去。可是他一直抓著我不放,聽魚伯伯說,把我們救上來的時候,他的手一直抓著我。怎麼掰都掰不開,害得我的胳膊腫了好久。”
阿苒捂著臉頰。眼裡亮晶晶的:“誒,真的嗎?”
菱紗將臉埋在手臂裡。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