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又都開始追憶起他的好來。在親戚眼裡他是個懂事孝順的晚輩,在朋友的眼裡他是個慷慨仗義的夥伴,在員工眼裡他又是個關愛下屬能力出眾的好上司,他彷彿變成了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人生最後的那點汙點都可以忽略不計,一切不過是因為鬼迷心竅蒙受了別人的欺騙,人們的心中,只剩下了對於他英年早逝的哀痛與惋惜。
當然,也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如果那天夏明真沒有做的那麼絕,一切是否都不會發生?這個聲音很小,也很快被泯滅,這件事孰對孰錯再好界定不過,更何況,周煒業的死根本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有關係,也不過是周煒業自己在那天早上去找了夏明真。
可是在發生了那麼多事後他為什麼還要去找夏明真呢?所有人都很好奇,可是這個問題,再也不會有人回答。
周煒業的死給這個冬天又加劇了幾分寒意,像是冷的怕出門,圈子裡的聚會明顯減少。賈全開始接管自己的家族企業沒有再多的空閒去折騰,而對於圈子裡另一個常活躍的人季珊珊,卻是再沒有出現過,有人得到訊息說她辭職了,去了哪裡,無人知道。
夏明真休完年假後就又回到公司上班,同事說她瘦了不少,她只是笑笑回應。人死了,一切恩怨都消,記憶裡也就只剩下了她跟他一起走過的這些年。
時間不再回,一切多麼滄桑。
江卓也沒再來找過她,最近的一次還是她去恆運找他的那個晚上。賈全說他很忙,他家的公司出了事,他被牽著,根本走不開。夏明真這從賈全的口中才知道江卓那天出現在恆運大廈裡是什麼原因,他不是去玩的,是去工作的。那天他也不是耍她,而是真的發生了事。
恆運集團容城分部副董,一個虛職,名頭卻足夠響亮。事實上,只要帶上恆運集團四個人就足夠讓人高看一等,更何況還是一個副董。
齊玉對此連連咋舌,賈全卻不以為然,到最後還漫不經心道:這算什麼,整個恆運集團都是他家的,他是江家老二,以後所有的一切還不都有他一半。
對於江卓的來歷,夏明真早就知道不同一般,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厲害。而當她從賈全口中知道了具體,才明白,當初隔壁那位老姐姐所說的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她不由地想起上次他來找她的情景,那天她回到家時才發現,江卓根本沒有在她家住下,除了洗衣機裡那身已經被洗壞的衣服,他什麼東西都沒留下。他來也只是停留了不到三分鐘,他說夏明真,你不用害怕,這跟你沒關係,他們周家要是有意見,儘管讓他們來找我好了。
當時她只覺萬分疲憊,連跟他爭執甚至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她只是說:江卓,你走吧,請讓我靜一靜。
一個“請”字,隱藏了太多無法言喻的情緒,江卓卻似在這一刻全部看清,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糾纏,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默然轉身,然後悄然離開。
夏明真真心希望,他已經足夠徹悟,然後再不來找她。
……
新年到來之際,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在一場雪後,夏明真去了墓園。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她似乎這才蓄起了足夠的勇氣。
寒風徹骨,是無論穿多少都覺得冷的時節,夏明真手裡捧著花束,隻身穿過安息著的靈魂。
周煒業的墓碑很好找,墓園管理人有著極好的記憶,哪裡哪裡說的分明,可是當夏明真走過一排冬青樹正要抵達時,卻發現一座墓碑前站著一個人。
整個墓園幾乎都是空蕩的,這麼一個人站著,自然突兀又分明。而當夏明真認出是誰時,腳步頓住。
那人穿著厚厚的大衣,戴著墨鏡,卻是季珊珊無疑。周煒業的墓前放著花束,她也是來祭奠的。
季珊珊看到有人來,見到是夏明真時,嘴角微微一抿,墨鏡遮著大半個臉,卻還是能看得出戒備與仇怨。
兩個人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對方,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季珊珊顯然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嘴唇翕動了半晌還是抿上,最終,她選擇了離開。她的腳步匆忙,走到夏明真身側時也沒有絲毫的滯留。
夏明真卻發現,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香水味。
想到那個叫陳英奇的男人,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夏明真默默地,將那個地址在腦海中刪除。
……
季珊珊走出墓園,坐上了一輛停在邊上許久的車。
車內,一個酷似莫家勳的男人合上手中筆記本,沒有溫度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