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預俯首道:“求父皇成全。”
恆正帝落寞道:“不用求。你已在大殿上立誓了,朕還能如何?但朕依然認為你這麼做不對。不值,你應該去勸你母親。”
柴預聞言低首道謝,努力壓抑著心下的苦楚。他沒有勸過母親嗎?當然不是!就差說破嘴皮了,好話難聽話,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全說了。他甚至對生母說出“女子能要的,只能是她的夫君能給的”這種話來。
氣憤的吳氏不甘道:“是。前提是這個女子什麼都沒做,像那個狐媚子一樣。可你父皇的皇位,是我跟他幾十年一同努力的。這是我該得的,亦是你該得的。”
在柴預看來,這是一個死結。即使他都承認他的母親很出色,但是,這份出色他的父皇不認。還在賢親王府時,他就勸過母親不要那麼辛苦,一切努力恐怕都是白費。可母親不聽,堅信自己守了十年的後院,一定會守到底的。結果呢……
於是,柴預從母親身上沒學到別的東西,只懂得了“放棄”,放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他永遠那麼的不成才。他去武營不是為了那位置,是為了短暫的自由罷了。
柴預出神間,恆正帝輕咳了幾下。他忙撇開心思,急切地問著:“父皇,你還好嗎?”他沒有別的願望,真的是想一家人都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恆正帝攔著他的攙扶,有些為難的動了動嘴,卻沒說話。對於早就加冠的長子,他只會督促太后想辦法,給他納妃,他自己則無法開口。父子倆第一次說這個問題時,柴預只有十八歲。柴預對於自己的皇子妃,唯一的要求是:皇子妃一定要是自己中意的女子。否則,他便像沈洛川那般,終生不娶。
他的理由很簡單,雖然起初十年,恆正帝和吳氏也不相愛,但是依然能攜手並進,這是柴預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後來那個女子的出現……
對於柴預來說,他始終無法明白母親的想法。在他看來,沒有王素雲也會有別人。母親為什麼一直揪著王素雲不放呢?母親越是折磨王素雲,那會的父王就更加厭惡母親。他也想過,這不是母親的錯,如果父王對母親動情,不就好了嗎?可是大人的世界,他做不得主,他只能為自己做主。於是,他便成了第二個沈洛川。
這時,恆正帝想到最近的傳聞,終於找了個說話的口子:“你曾經說要效仿的沈洛川。最近盛傳,沈洛川和唐律明的獨女關係不錯。傳聞,沈洛川有娶唐姑娘的意思。”
若是唐深深聽到這話,一定喜不自禁。事實上哪是那麼回事啊!
皇長子心下道:謠傳不見得是真的,面上卻應和:“那兒臣改日定去沈家一趟,恭賀這樁喜事。沈相早過了而立之年,兒臣起碼還有十年可等。父皇放心,總會遇到的。父皇遇到嵐母妃時,也快進入而立之年了。”
皇長子一點都不怕自己揭了父皇的老底。只有用嵐貴妃說事,父皇才不會催他隨意成親。除非他打算像自家八皇叔那般荒唐。
咳咳,其實禮郡王也算不上荒唐,充其量有些寵妾滅妻、妾室有點多罷了。
昔日皇后,今日平民吳氏得知兒子的做法後,說一點都不氣那是騙人的。若說有多憤怒,那也不見得,她早就料到兒子會這樣了。她一直很奇怪她和皇上都是強勢之人,怎麼生了這麼個軟弱的孩子。
揮去腦海中的煩惱,她儘量冷靜地對黑影道:“去做吧。”
是的,她早就準備好了。不回皇宮就安全了?做夢!如今,她已然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什麼輸不起的。王素雲,我兒子得不到的東西,你兒子更別想有命去得!此刻,最後瘋狂的吳氏,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江山無主,那便無主吧。
促使吳氏發瘋的原因,只是源於正月間從太醫院處得來的訊息——皇上命不久矣。現在,不過是掙命罷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恆正帝去了豫親王府。他最後的手軟,只是為了最後的父愛。他給不了兒子更多了,那麼,便如他的意吧。
接下來幾日,他全力開心地陪著次子。眾人只當他是因為失而復得才如此開心,只有裕親王這個粗神經,不止一次的感覺到了怪異。
這日,他跟沈洛塵提了下。沈洛塵懶的動腦子,只道:“兒子的事我都操不過來的心,哪有功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明日我讓人告訴小柔去,讓她琢磨。”
夜幕下,幾十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在沉睡的裕親王府中穿梭。那些黑影,不知道的是,裕親王府已經半個月沒有合上眼了。夜間抽調的樓西雨,讓他負責整個王府的守衛。過去的經驗,樓西雨